遠方的曠野,一片漆黑。
凝望向金山縣城方向的烏鴉的眼,卻像是黑洞。
所有的希望,全被絕望吞噬。
他不認為自己,還會見到星光。
那個女子的父親,答應過他,答應他只要拿20兩黃金當彩禮,就把女兒嫁給他。
他的世界從此有了光,他鬥志昂揚,他相信,他又可以看到她笑了。
拼盡全力,在20天前,他終於攢夠了。
可是,日本人來了,松江戒嚴了,他不能離開。
現在,這一切都沒了。
沒了!
烏鴉烏黑的瞳孔裡,沒有淚,唯有隱隱的紅色。
如果不是兩個相熟的排裡弟兄知道他的痛,緊拉著他,他一定會現在就去金山,和日本人拼了,就算是死,他也得死的距離她近一些。
站在2000保安團官兵前的唐刀很快發現了隊伍中這名保安團少尉的異樣。
唐刀的直覺告訴他,這名失態的少尉肯定有至親在金山。
烏鴉自己可能都沒發覺,他的臉因為痛楚,已經扭曲至變形,猙獰的讓人不寒而慄。
“少尉,我不想問你失去了誰,但我知道此時的你想發洩,我給你三分鐘時間,去整理好你自己,如果你還是個男人,三分鐘後,你回來,我告訴你怎麼幹日本人。”踱步到烏鴉前方的唐刀凝視著痛苦到幾乎已經失去意識的烏鴉,目光冷峻。
“你要相信一個在淞滬戰場上無數次失去兄弟的老兵,想讓自己能在黑夜中睡著,最好的方法就是殺日本人,殺一個,你心裡就舒坦一分,直到你死去。”
“啊!!!!!”‘烏鴉’衝出佇列,跪在無人能看見他的濃濃夜色裡,嘶聲長嚎。
像極了失去伴侶的孤狼。
他涕淚橫流的咒罵,咒罵著老天爺。
這個賊老天,在他幼小的時候,奪去他的父母至親,他只能哭,但沒法找人報復。
現在,賊老天又派鬼子兵來殺了他未來的妻,讓他再無生趣,那他就以牙還牙,殺!殺!殺了他們。
在黑暗的曠野中僅僅跪了一分鐘,滿眼血色的烏鴉比唐刀想象的要快的多的速度歸隊。
唐刀知道,這些松江保安團官兵們除了熟悉地形上的優勢,和日軍相比,再無其他特長。
如果就靠著一腔血勇和日軍對戰,恐怕連兩個小時都不到,就會被單兵戰術和戰場紀律嚴明的多的日軍殺的血流成河。
單兵戰術已經不可能再提高,那麼,就將他們對地形的熟悉發揮至極致。
他們要像沙子一樣撒到這片民居中,以步兵班甚至是兩人三人小組為單位,躲到那些民居和弄堂裡,打鬼子的冷槍。
他們可以在那些民居里和日本人對射,十幾米的距離,槍法好和槍法不好,差距其實並不大。
要寸土必爭的爭奪每一間客廳和臥室,或者也可以根據戰場形勢打上幾槍,丟兩顆手榴彈就跑,等到鬼子找不到你時,你再冒出頭來給他兩槍。
說白了,外城區這一塊兒,沒有固定陣地,但處處皆是陣地。
唐刀就是用這種運動戰兼具防禦戰的方式,將松江保安團的對地形熟悉的優勢發揮至淋漓盡致。
至少原本對自己怎樣和日本人戰鬥處於懵逼狀態的松江保安團士兵們來說,唐刀的深入淺出闡述的巷戰精髓讓他們對於自己即將進行的戰鬥模式有了還算清晰的認知。
當然了,讓松江保安團這些士兵們知道該怎麼打巷戰,該怎麼殺日本人,甚至還給他們帶來了不少製造燃燒瓶的材料,那也只是唐刀來這裡的原因之一。
唐刀此來最大的目的,是要讓這些傢伙們認識到自己的處境。
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