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小兵看著遠方再度蠢蠢欲動的‘屎黃色’,不由自主地戰慄。
“個龜兒子,怕個錘錘,袍哥弟兄,不拉稀擺帶!”個頭同樣不高瘦瘦弱弱的少尉排長卻有一副大嗓門,聽到怕這個字眼,立刻怒罵。
只是,轉頭一看少年兵瘦弱到快皮包骨頭,連最小號軍服在他身上都顯得極大的模樣,心卻是有些軟了。
那是整個步兵團年齡最小的兵地瓜,因為家裡窮,還有五個弟妹要養活,剛過十五,就瞞著家裡報名參了軍。
結果參軍沒一個月,七七事變就爆發了,145師因為師長主動請戰,成為第一批出川的軍隊。
少尉很清楚的記得,送他們出征的那天,地瓜那對身形比他還要更瘦弱從未出過大山的父母,硬是帶著他五個弟妹,在山裡走了兩天,只為了給地瓜送五個紅薯。
聽說,那是他們一家人兩天的口糧。
抱著五個紅薯的地瓜哭的很傷心,站在隊伍旁的父母更是嚎啕大哭,惹得背上和懷裡的兩個娃娃也哭得是一臉鼻涕。
少尉知道他們哭什麼,父母哭自己沒能耐,導致自己都還沒成年的娃兒就要上戰場,地瓜哭自己或許這一生就再也見不到父母弟妹,他畢竟才15歲,還沒經歷過什麼是生離死別。
最後還是路過的師長看見,讓勤務兵拿了五塊銀洋送給這一家人,地瓜抱著這五個紅薯,跟著大軍從山城坐船到了夷陵,而後,再一路走到了江夏走到了金陵。
兩個多月的時間,145師是硬生生的走了兩千里路,一直走到了戰場。
只是,都還沒抵達淞滬,淞滬之戰就已經敗了,全靠鐵腳板行軍的川軍幾個師被直接投入到金陵之後的廣德,軍令如山,連裝備都沒來得及更換的川軍就穿著夏裝穿著草鞋來到了這裡。
地瓜的五個紅薯,一直吃到現在,懷裡還有一個,雖然已經都皺巴巴的眼看就要壞掉了,他也沒捨得吃。
少尉懂的,那是小地瓜對家人最後的念想,紅薯還在,父母弟妹的溫度就還在。
到這一刻,小兵說他怕,當然是發自內心的,因為連他自己,也是怕的。
誰能不怕死呢?
只是,大丈夫有可為有可不為,那幾十個重傷兵裡,有他同村同鎮的同鄉十好幾個,若是丟下他們就這樣跑了,少尉知道,那他這一生都將會活在陰影裡,他也沒辦法再回家鄉,那裡有他和他們的爹孃。
或許,自己爹孃知道真相,也不會原諒他的吧!
轉頭看看周圍,隔著十幾米顯得稀疏趴在戰位上計程車兵們臉上因為被硝煙燻黑的緣故雖看不清什麼表情,但隨著日軍開始進入攻擊狀態,他們的身體也都在不由自主的顫慄著。
“瓜娃子,怕,有個啷個用嘞!”少尉微嘆一口氣,輕輕揉了揉地瓜的小腦袋。“日本人,不會因為怕就不會殺我們,相反,我們越怕,他們殺得越開心。你說是不是?”
“還記得土根不,他是不是跪在那裡哭,求日本人不要殺他?”
少尉說的是泗安之戰時,他們步兵連的一個陣地被日軍攻克,他們排一名來不及逃走計程車兵被日軍從戰壕裡找到。
土根想活命,他高舉雙手,跪在地上不斷哭泣哀求著,但那些偽滿洲靖安旅的二鬼子不光不為所動,甚至還特別高興,他們不斷拿腳踢他,聽他悽慘的哭聲和嚎叫聲。
直到最後,土根開始罵他們,他們就用上了槍托和刺刀,在幾百米外重新佈置陣地的眼睜睜看著這一切的川軍們面前,將他活活打死。
這,也是這個川軍排寧願違抗軍令也要固守陣地的原因之一吧!
“聽我的,如果我們擋不住那幫二鬼子,你就用這個,等他們圍上來,一拉弦就行了。很快的,一點都不疼。”少尉將兩枚手榴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