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著屬下不斷傳來正陽門被破,西華門被破,等等等等訊息,太子殿下頹然的跌坐在了漢白玉的石階之上。
老天都不幫他啊!
當雲恪帶著人出現在他的面前的時候,他已經放下了手裡的劍,坐在石階上微微的發愣。
“居然是你。”雲玄抬起了面容,看著站在晨光之中的七弟,他高大的身影在自己的面前投下了一個拉長了的影子,原來一貫都跟在別人後面的七弟竟然也有這麼高大了……
“是我。哥哥。”雲恪有點動容,心底有了一種前所未有的哀痛。這是上一世的他從沒經歷過的。
上一世他就如同地獄爬出的惡魔一樣,即便自己親人的血嘣在他的臉上,沾染在他的面板上,他都沒有半點感覺。他只是覺得他們該死!可是這個世上的人又有幾個是真正的該死呢。
雲玄身後的大門已經破敗不堪,刀斧砍鑿的痕跡比比皆是,牆頭上還掛著宮中侍衛的屍體,橫七豎八的。而那道宮門之後便是自己父皇藏身的地方了。
晨光一點點的將皇宮染上一層淡淡的金色,有了一股暖融融的氣息。
“你來的好快。”雲玄不無感慨的說道,“也罷,成王敗寇,輸在你的手裡,比輸在雲翼的手裡要強。”說完他拿起了劍,就要朝自己的脖子上抹去。
手臂一麻,劍當的一下掉落在地上,雲玄有點詫異的看向自己的弟弟,高大,俊美,宛若天神一般。
“難道尋死都不可以嗎?”雲玄慘笑了一下,搖頭說道。“你若還認我當哥哥,便讓我自盡在這裡,至少還能保有一絲的尊嚴。”他眸光暗淡。
“父皇或許會原諒你。”雲恪淡淡的說道。
“原諒?”雲玄先是愕然了一下,隨後劇烈的笑了起來,他笑得極其的瘋狂,眼角都似乎要滲出血來!“父皇的眼中若是還有我,我又何苦走到這一步!”
雲恪沒有回他的話,只是默默的開啟了宮門,迎出了歷經一夜提心吊膽的景帝。
景帝的身側圍繞著一大批侍衛,正小心謹慎的盯著雲恪。
雲恪只是默默的跪下,將手裡的武器放在了地上,恭敬的磕了三個頭,三呼著萬歲,在雲恪的帶領之下,他身後所有的將士全數放下兵器,跪倒在地,整個宮瑋目光可見之處,皆是跪倒在地的官兵。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聲音氣壯山海,久久的迴盪在皇宮之上,亦迴盪在景帝的心間。
他這才分開擋在他身前的侍衛,走到雲恪的面前,伸出手來扶起了自己的小兒子,他也沒說任何話,只是用力的一拍已經高過自己半個頭的兒子的肩膀。
雲恪的心震撼了,上一世他從沒感覺到來自父親如此的肯定和關心。只是這一拍,就讓他的心底生出了無數的敬仰和豪情,自己身上畢竟流淌的是他的骨血,這種血脈相連的感覺,真的是難以形容和表達。
“你這是要逼死朕嗎?”景帝神情肅穆的看著雲玄,曼聲問道。
“父皇……”雲玄就好象是一個做了錯事的孩子,哭著匍匐在了景帝的腳下,“父皇,兒臣錯了……兒臣沒有想要逼死父皇,從來沒有,兒臣只是想讓父皇將皇位傳給兒臣,畢竟兒臣是您的太子啊!兒臣是想讓父皇信任兒子一回。”
景帝垂眸看著自己的太子,唇角微微的動了動,目光復雜,良久,最後他還是長嘆了一聲,“來人,傳朕的旨意,太子云玄身染惡疾,不能承繼大統,免去太子一職,於萬熙宮養病。”低叼歲扛。
雲玄渾身顫抖著,縮成一團,手死死的抱住了自己父親的雙腿,直到侍衛們過來將他的手強行掰開,這才將已經癱軟了的雲玄給扯走。雲玄看著眼前那漸漸消失的一抹明黃,今日以後,他大概再無重見父皇之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