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秀才兩個的確走親戚了。黑炭長得瘦弱,還沒灶臺高,陳老爹幾乎一輩子沒下過廚,便是有剩菜都懶得熱,吃些糕點馬虎當做午飯。石榴免不得又給他們整一頓。
陳老爹喜歡吃雞,石榴將雞湯熱熱,放點兒粉條進去,盛一大碗給陳老爹。到了黑炭這,她也沒含糊,給他盛了一整碗雞湯粉條,還特意放了只雞腿。吳桂香跟她打過招呼,莫要對黑炭太好,免得讓他失了分寸,石榴卻並不如此覺得。她兩輩子沒有使喚過傭人,也不知道如何當主人。在她看來,陳大娘陳秀才也不是把人當奴才的人,黑炭要換他們老爺太太他們都嚇住了,只讓他叫大娘大叔。陳大娘還偷偷跟她說,只要黑炭勤快,過幾年等他年紀大了,便還他賣身契,讓他在村裡買幾畝地落居。既如此,何必非要區別對待?
“吃啊,哭啥?”石榴問道。
黑炭用衣服擦眼淚,“三嫂對我真好,比我爹孃對我都好,我在這裡比在家裡吃得還好,穿的還暖。”
石榴愣了一下,摸了摸他的頭,沒說話。這小子這是在求可憐的,這話跟陳大娘楊花兒都說過,吳桂香那裡他卻不說。個人自有一套求生的本領,倒也不能小瞧。他若是得些機遇,只怕以後未必過得比別人差。
黑炭偷瞄了她一眼,把腦袋埋碗裡不敢再說話。
天擦黑,陳大娘和楊花兒都回來了,只吳桂香託人捎了信,說是孃家有事,要再住兩天。
楊花兒進門就露著笑,親熱地拉了石榴道:“弟妹,上回那桔子你不是愛吃嗎,這回我又從家裡拿了些,諾,快那些回屋吃。”說著,遞了兩個桔子給石榴。
石榴嫁來這些日子,也知楊花兒有些小氣的,平日要得她借一個針頭線腦都難,這兩個桔子雖不多,對她而言確實舍了血本了,石榴趕忙道了謝。
“謝什麼,我不過借花獻佛呢,都是我孃家的。我還帶了些板栗,弟妹要不要?”
若是打算給了,怕是直接塞手裡,即這樣問,怕是捨不得,石榴也不做那不知趣的人,搖搖頭,道:“多謝二嫂了,我不愛吃板栗,你留著自己吃吧。”
楊花兒哈哈笑道:“那真是可惜了,我拿了好些過來,還拿了好些別的。我娘非給裝這麼多,我推了,她還不高興,說便是出嫁了難道就要跟父母生分了不成。我沒得法,只好拿了回來,提的兩隻手都發酸。對了,弟妹,你從家裡帶了些什麼,快讓二嫂瞧瞧?”她上次買的布料子多,又拿了四匹回去,她娘一高興,從地窖給她搬了不少東西。今兒吳桂香沒回來正好,正好跟這沒孃的弟妹比比,也叫她眼熱一番。
石榴心裡樂開了花,嘴裡卻道:“沒拿什麼,叫二嫂見笑了。”
“說什麼見不見笑,一家子人呢。兩罈子酒?”
“是啊,我大哥在鎮上酒館裡做活,搬了好幾壇酒回來,我就拿了兩壇,給爹和大哥嚐嚐。”
“這是個妝奩?”
“是啊,不值當什麼,不過是我二弟自己打磨的。他聽說我在學陣線,特意又給我做了個妝奩,拿來放陣線,看這些個小盒子,是裝不同針和線的。”石榴道。
石榴說的越輕描淡寫,楊花兒臉色越難看,連忙閉了嘴不敢說炫耀的話。
石榴卻不放過她,從兩個籃子旁邊的布袋子倒出一堆吃食在地上,“這些個是我三弟給的。他皮猴子一樣,老上山上玩耍,這些幹野菌用來熬湯再新鮮不過,葛根磨成了粉拿水一衝直接就能喝,倒是這些個魚乾麻煩些……”
“呵呵。”楊花兒乾笑兩聲,不知說啥了。
石榴忍笑,我孃家沒娘,但是弟弟多呢,大山特意從酒館裡拿了兩罈子好酒給她,大石那針線盒更是求了他師傅做了型晚上趕工趕出來的,連大河那淘氣的看大山大石給她準備了東西,都忍痛將自己偷藏的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