揮手示意石榴讓到一邊,麻利解開小棉被,給孩子擦了屁屁。嬰兒喝奶,便便並不臭,只是石榴見了總要下意識用手捂鼻子,又要惹了陳大娘訓一頓:“做孃的沒個做孃的樣子,還窮講究個什麼?快些把這尿片拿去洗了。”
石榴很想說我有潔癖,不想手搓便便。只是再潔癖也潔癖不到孩子頭上了,只能拿起乾淨一角去洗了。穿越大神,能否快遞個紙尿褲過來?
看石榴躲閃的樣子,陳大娘又嫌棄道:“算了,算了,看你那樣子我就生氣。等我待會兒洗。”她雖然嘴裡不饒人,到底是疼惜石榴還小。
石榴連忙歡喜道:“多謝娘。”
“別謝我,謝你自己,孩子生得早,統共就一個,我也有閒工夫伺候你娘兩,要是孩子多忙不過來,你就是再嫌棄也得自己洗著。”
石榴嘿嘿笑了兩聲,不用洗沾滿粑粑的尿片,真是可喜可賀。
“屎娃娃,快長大,孃親不想給你洗粑粑,知道了嗎?”石榴點著蓮藕的小鼻子,對著她說道。
蓮藕用黑油油的眼睛盯著石榴瞧,她還不會笑,看人都是目不轉睛,有時候能盯著瞧上小半個時辰,若是猛一瞧見,真有點兒毛骨悚然的。
石榴便感覺這小傢伙雖然不會說話,但是無處不在彰顯著自己的存在感。陳家老小全圍了她轉悠,陳老爹每日起床第一件事便是過來喊兩聲“曾孫女兒”,唸叨著讓她快長大啊,曾祖父給她留了好東西吃。陳秀才用過早飯,先要給她背兩段詩才能出門。陳大陳二兩個伯伯出門都不忘給她帶東西,不管用不用得上。她那書呆子爹,每日恨不得圍了她打轉,便是去讀書了,一個時辰就要過來瞧一眼,生怕孩子不見了。
連白毛也知道家裡頭誰最重要了,原先總跟在石榴屁。股後面,可是蓮藕一出世,就自動守著蓮藕了。白毛六個月了,雙腿站起來有半人高,跑得嗖嗖快,在陳家生活的如魚得水,吃的都是石榴吃的肉骨頭,屋前屋後到處巡查。回來之後,就圍著蓮藕,將自己藏的碎布爛骨頭叼給她,石榴還時常瞧見白毛用嘴筒子去親蓮藕。白毛常洗澡,身上沒有跳蚤,石榴也不怕它傳病給蓮藕,任憑它們去玩耍。只是有次陳大娘瞧見了,一把把白毛給推一邊,又罵石榴沒攔著,最後還將狗給關起來,可憐小狗嗚嗚亂叫,不知道做錯了啥。下一次,它還過來啃蓮藕,只是知道避開陳大娘了,倒是蠻伶俐的。蓮藕不哭不鬧,隨它啃得滿臉口水,難得乖巧。
當然,她和陳大娘兩個才是被這孩子操縱得最厲害的。自洗三之後,孩子就住在了陳大娘那,據說陳大娘每晚上都要哄上半天才能將她哄睡,白日裡也圍在她身邊轉悠,哭一聲叫一聲,都不敢怠慢了。小屁孩兒就靠著小嗓子,將她奶奶使喚得團團轉,平添了好幾根白髮。
石榴自己呢,在產房煎熬了大半個月,才能落得上洗澡洗頭,身上都要長蟲了。為了餵奶,吃的都是發胖發奶的東西,還不能多放鹽,真是對身心的雙重摧殘,看著一日日做膘的自己,石榴有日就做了夢,有人給她頭上掛跟繩子,大喊道,“到你了,長得不錯,起碼三百斤肉。”這個夢之後,嚇得她都不敢多吃了,將陳大娘端來的高湯,都強迫陳三吃進肚子。只是不吃奶少了,蓮藕餓得哇哇哭,石榴又捨不得,只能坐看自己被宰。
家裡有個孩子,就像進入一個新紀元。紀元前日子舒適,卻平淡,紀元後,自然操勞又痛苦,但是充滿了驚喜。
最大的樂趣,自然是蓮藕每日的一點點小進步,長高長重了,能笑了,手能握拳了,頭能轉了,能咿咿呀呀亂叫了。有日陳秀才遞給她一支小毛筆,她抓著好幾秒,喜的他爺爺仰天大笑。自那以後,家裡人紛紛給她小東西,讓她抓,她若是高興,便去抓東西,不高興,就撓人,有時候都能撓出血跡。可是被撓的人一點兒不在意,還誇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