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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部分

阿房城中太監宮女,大多為氐人,慕容衝聽聞,自是不喜歡,隨即將他們遣送入軍營做那漿洗燒煮的粗活,另換鮮卑女子入宮來服侍。

此時當年被苻堅遷來關中的四萬餘鮮卑人,在三輔附近繁息生衍,人口已達四十餘萬。他們大多是鮮卑貴家子弟及婢僕,以降民身份入秦後,難免受氐人排擠,加之鮮卑人縱橫草原時所遺留的一腔熱血尚在,所謂“鳥飛返故鄉,狐死必首丘”,無不盼著能迎回燕帝,重返關東故國,聽說皇太弟高舉復燕大旗,紛紛前來投奔,找些鮮卑女子入宮,自是不難。

那些宮女被押下去時,慕容衝聽得外面喧譁得厲害,喚人來問時,卻是有位宮女曾經為苻堅侍寢,不願受辱,趁人不注意時,跳入殿外清池中,剛剛被人救起。

慕容衝不覺冷笑:“他們氐人就怎麼高貴了,服侍我們鮮卑勇士,也覺得屈辱?難道活該我們鮮卑人受他們欺凌?把她送軍中去,讓我們的勇士教教她,怎樣做一個聽話的氐人吧!”

押送的親兵本來尚對這女子有幾分同情,聽慕容衝三言兩語,頃刻激起了怒火,連聲應命而去,殿外便傳來女子慘烈之極的掙扎和悽叫。

“苻堅的女人……”慕容衝依然一身潔白的素袍,坐於案邊,一手撐著如雪的容顏,輕輕地嗤笑,快意的嘲諷,怎麼也掩不住。

正心神大暢時,忽聽得一側的穿門旁衣衫悉索作響,忙回頭看時,只見碧落青衣蕭蕭,沉默地向後殿而去。

那日慕容衝拿碧落冒險,一方面打算借她略阻一阻秦軍攻勢,讓秦軍形勢更加不堪,另一方面則覺出碧落對楊定和苻氏情誼非淺,想由此讓碧落徹底斷了念頭。碧落所處的那輛牛車之中,有著燕軍最精勇的衛士相護,又只是露一露面,可確保她全身而退。但碧落自被他從牛車中放下,便一直靜臥在床,連話也不說了。這些日子慕容衝忙於征戰,一時無法顧及她,此時戰局稍穩,心中正記掛著,忽見著她,忙追了上去。

“碧落,還在生氣麼?”慕容衝將自己的披風解下,披到她的身上,微笑道:“瞧你,轉眼便是深秋了,怎麼也不知添件衣裳?”

碧落聽若未聞,也沒理搭在自己肩上的披風,由著那帶了慕容衝氣息的雪白披風,隨了她的走動,緩緩自肩上滑下,飄零在拼石的地面上。地面正飄零的紅楓葉,翻翻滾滾地,撲到了披風上,如雪地裡滲入了新鮮的血,又似誰無瑕的肌膚,被紮了幾刀。

慕容衝撿起,抖落楓葉,卻又一陣風颳過,丹墀下的兩株高大楓樹,紅雲般絢爛跳躍著,簌簌的落葉如翻飛的蝶,有幾片撲到了他懷中。

冷凝無瑕的潔白,火熱決絕的豔紅,兩相映襯,的確怵目驚心。

他黯然而輕嘲地一笑,追到碧落房前時,只聽“砰”地一聲,碧落已經將門關上。

以前那個對他千依百順,只向他一人展顏而笑的女子,竟將他關在了門外。

慕容衝遲疑片刻,還是推開了門,反手輕輕帶上。

碧落正拿了水碧色的絲線,編著一枚劍穗。

慕容衝已經好幾次看到碧落無聲無息地編這穗子了,每次都看到她在編著穗上的蓮紋,許是編得不滿意吧?那朵蓮花,從來就沒有編完的時候,而那枚和慕容衝曾擁有過的一模一樣的佛手玉佩,再也不曾有機會編入穗中。

碧落那雙手,本來握劍遠比做這些閨閣女子的事兒順手;可慕容衝已記不得她有多久沒握劍了。或者是多少年來形成的習慣,流彩劍始終掛於腰間,不知是不是因為久久不用,生了鏽,所以顯得比以往沉重許多,她偶爾扶劍時,看來很有幾分吃力。

慕容沖走到她跟前,沉默地望著她緩慢得有些笨拙的姿勢,許久才坐到她身畔,柔聲道:“碧落,楊定沒事,和苻暉一樣,平安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