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完了脾氣後,新君揉了揉太陽穴,終於在奏摺上批了一個“準”字。
他接著又繼續看下一個奏摺,面色平靜。他實是很理智的人,知道發脾氣只是緩解下心情,並不能改變事實。該做的事還是要做,他沒必要為此耿耿於懷。
在新國君為國事嘔心瀝血的時候,老國君卻在自己的寢宮裡接見來自北面邊軍的使者。不過數月,他已經白髮橫生。權力可以讓人精力旺盛,失去權力後,也會讓人迅速衰老。
“你們想要重新擁立我?”老國君道。
使者道:“是的,太子哪裡能跟陛下相比,大涼國需要你。”
老國君閃出一絲熱切,最近其實也有很多老臣子來向他訴苦,畢竟一朝天子一朝臣,這些很多他一把提起來的老臣都已經在朝堂上邊緣化。但他眼中的熱切很快就消弭下去,因為他想起了國師。這些人不會明白國師有多可怕,只要國師還在涼國一日,他就不會有其他想法。沒了權力,他至少還活著,而且太子除了不讓他隨意出宮外,也沒有更多的措施來限制他。
皇室之中,父子兄弟相殘的事太常見了,相比之下,他的兒子,已經很是仁厚了。
老國君嘆了一口氣道:“你們都好好效忠新皇,他沒有逼我讓位。”
使者露出驚詫之色,便道:“陛下,莫非是因為國師?但陛下也不用怕他,他就算三頭六臂,也敵不過咱們十萬精銳。”
老國君搖頭道:“你不用問了,以後也別來找我。回去告訴你們的將軍,好好效忠新君。”
使者還欲再勸,老國君卻擺擺手,閃出兩個禁衛,將使者請了出去。
他雖然庸碌,但在想起國師之後,驀然間清醒了一些,這些人哪裡是要擁立他復位,分明就是跟國師沒有區別,也有了不臣之心。他恍然驚醒,北面邊軍的將領,似乎很多年都沒換過了。
老國君一向不喜歡管理朝務,此時才豁然驚覺,自己對涼國似乎都不是很瞭解。
他拍了拍手,一個老太監走進來,道:“太上皇,有何吩咐。”
老國君道:“你去把太子叫來。”
他一開口,才想起太子已經做了國君。
老太監為難道:“陛下現在應該在批閱奏摺,現在去打擾他,怕是不合適。”
老國君道:“現在都很晚了,他怎麼還在批閱奏摺,國家有這麼多事麼?”
老太監心裡腹誹道:也就你老人家才覺得天下太平。
他道:“奴才對宮外的事不太瞭解,不過陛下登基後,每天都是批閱奏摺到深夜,想來外面還是發生了不少事。”
老國君道:“每天都如此?”
老太監道:“是的。”
“難怪他都很少來看我,原來是忙著處理國事,你去告訴他,我也有事找他,讓他來這裡一趟。”老國君不禁有些心疼兒子,他終歸還是人,太子也沒犯上做逆,故而父子間還是有親情在。
……
“什麼,你說父皇找寡人有事?”新君喝了一口參茶提神。
老太監跪在地上,說道:“是的,太上皇讓陛下一定要去。”
新君點頭道:“好,寡人這就過去給他請安,你先退下吧。”
等老太監退下,新君身邊的太監道:“陛下,這會不會有什麼問題,我這裡接到線報,說有北面邊軍的人偷偷進了太上皇的寢宮。”
新君道:“父皇找寡人肯定是有事,但寡人相信他不會害寡人,至於北面邊軍的人找他,無非是說寡人壞話而已,在這大內,沒人能把寡人怎麼樣。”
整理好儀容後,新君就去老國君的寢宮見他。
看到老國君蒼老了許多,新君也是有些心酸,說道:“孩兒見過父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