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不曾這樣放肆地笑過。
想起雷昀希竟無視大風大浪,無視不知何時才會來的船班,與那些西班牙人在法國海港邊用紙杯喝紅酒,那種瘋狂、那種船到橋頭自然直的坦然,是她從未經歷過的……貝君頤微笑了起來,她多希望當時自己也在場。
走進客廳時,二妹貝怡文正一面吃洋芋片一面看HBO。
“姐,你回來啦?”
“嗯。”
這時,貝怡文忽然放下洋芋片,特意走過來打量著她。
“怎麼了?”貝君頤揚起眉回視妹妹。
她露出一抹莫測高深的笑,“呵,沒什麼!”
“快說!”貝君頤作勢掐她的脖子,貝怡文格格笑地閃避。
“好啦~~我說我說!”貝怡文笑完才道:“我是想,雷大哥開竅了。”
“什麼意思?”她不解。
“我想雷大哥終於懂得怎麼逗你笑了,你今天看起來特別開心啊!你好久不曾這樣了,連進門都眉開眼笑的!”
聞言,貝君頤不由愣住。
她下意識的摸摸自己的臉,感覺到臉上未褪的笑意。
她——看起來這麼開心嗎?
雷昀希送貝君頤回家後,開著車漫無目的的在街上亂繞。
貝君頤的香味仍擾亂著他。
她下了車,但車上還有她遺留的香。
她的香,一種如夢如幻,若即若離的幽香,令他魂縈繞的香……
這時候,他忽然想起了古老句子:“可惜馨香手中故”——不管他有多麼珍惜她的香味,這一切都將在他的掌中散去,最終什麼也留不住。
這種無可挽回的淡去,或許就是他們之間最真實的關係。
她是雷明彥的,而他永遠也沒機會。
車內靜得令人窒息,雷昀希開啟音響,電臺正在播放Barbra Streisand的“往日情愛”,那優美而感傷的歌聲,召喚著雷昀希的回憶。
他開始回想,是從什麼時候起,發現自己愛上貝君頤的?
那天他把自己一個人關在房間裡,沒有開燈,拉起黑色的連帽T恤,像只孤獨的鷹坐在窗臺上,透過窗戶看著滿屋穿梭的人,他們都是為了雷明彥而來。
連貝君頤也不例外。
她為了雷明彥的生日,不知秘密苦練了多久的特技,然後在他生日那一天完美呈現給他,就如同一個最虔誠的教徒,將最高的技藝獻給最崇拜的神祗。
他永遠記得她的勇敢,她一雙閃耀著光芒的眼睛,充滿了對雷明彥的愛意,她對所有人的歡呼與鼓掌全沒放在眼裡,只望著雷明彥一個人,她的眼睛就更亮,笑容也就更燦爛。
她成功地打動了雷明彥,但她不知道,那時她也打動了他!
她永遠不會知道,在那時那刻,他的內心多麼震撼!一個十九歲的女孩,一個自小被父母捧在掌心中視若珍寶的女兒,為了取悅所愛之人,不知道花費多少時間、忍受多少次的失敗與痛楚,她所做的一切只是為了能在心上人面前展現她對他的愛!
直至今日,往事仍歷歷在目。
天知道他是多麼嫉妒雷明彥,給了他完美的一切後,又給了他一分完美的愛情。
Barbra Streisand仍在唱著,帶著某種忍抑的痛楚與醒悟——
Memories,(回憶,)
May be beautiful and yet,(或許並不全是美的,)
What‘s too painful remember ,(因為記著太痛了,)
We simply choose to forget ……(於是我們輕易選擇了遺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