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了,老太太,太太都不理論。”一面說,一面脫下來麝月瞧時,果見有指頂大的燒眼,說:“這必定是手爐裡的火迸上了這不值什麼,趕著叫人悄悄的拿出去,叫個能幹織補匠人織上就是了。”說著便用包袱包了,交與一個媽媽送出去說:“趕天亮就有才好千萬別給老太太,太太知道。”
第三百零三章 臥佛寺
婆子去了半日,仍舊拿回來,說:“不但能幹織補匠人,就連裁縫繡匠並作女工的問了,都不認得這是什麼,都不敢攬。”麝月道:“這怎麼樣呢!明兒不穿也罷了。”
柳敬宣道:“明兒是正日子,老太太,太太說了,還叫穿這個去呢.偏頭一日燒了,豈不掃興。”純愨聽了半日,忍不住翻身說道:“拿來我瞧瞧罷.沒個福氣穿就罷了.這會子又著急。”柳敬宣笑道:“這話倒說的是.“說著,便遞與純愨,又移過燈來,細看了一會.純愨道:“這是孔雀金線織的,如今咱們也拿孔雀金線就象界線似的界密了,只怕還可混得過去。”
麝月笑道:“孔雀線現成的,但這裡除了你,還有誰會界線?“純愨道:“說不得,我掙命罷了。”柳敬宣忙道:“這如何使得!才好了些,如何做得活。”純愨道:“不用你蠍蠍螫螫的,我自知道。”一面說,一面坐起來,挽了一挽頭髮,披了衣裳,只覺頭重身輕,滿眼金星亂迸,實實撐不住.若不做,又怕柳敬宣著急,少不得恨命咬牙捱著.便命麝月只幫著拈線.純愨先拿了一根比一比,笑道:“這雖不很象,若補上,也不很顯。”柳敬宣道:“這就很好,那裡又找哦Ц嘶國的裁縫去。”
純愨先將裡子拆開,用茶杯口大的一個竹弓釘牢在背面,再將破口四邊用金刀刮的散鬆鬆的,然後用針紉了兩條,分出經緯,亦如界線之法,先界出地子後,依本衣之紋來回織補.補兩針,又看看,織補兩針,又端詳端詳.無奈頭暈眼黑,氣喘神虛,補不上三五針,伏在枕上歇一會.柳敬宣在旁,一時又問:“吃些滾水不吃?“一時又命:“歇一歇。”一時又拿一件灰鼠斗篷替他披在背上,一時又命拿個拐枕與他靠著.急的純愨央道:“小祖宗!你只管睡罷.再熬上半夜,明兒把眼睛摳摟了,怎麼處!“柳敬宣見他著急,只得胡亂睡下,仍睡不著.一時只聽自鳴鐘已敲了四下,剛剛補完,又用小牙刷慢慢的剔出絨毛來.麝月道:“這就很好,若不留心,再看不出的。”柳敬宣忙要了瞧瞧,說道:“真真一樣了。”純愨已嗽了幾陣,好容易補完了,說了一聲:“補雖補了,到底不象,我也再不能了!“噯喲了一聲,便身不由主倒下.
話說柳敬宣見純愨將雀裘補完,已使的力盡神危,忙命小丫頭子來替他捶著,彼此捶打了一會歇下.沒一頓飯的工夫,天已大亮,且不出門,只叫快傳大夫.一時王太醫來了,診了脈,疑惑說道:“昨日已好了些,今日如何反虛微浮縮起來,敢是吃多了飲食?不然就是勞了神思.外感卻倒清了,這汗後失於調養,非同小可。”一面說,一面出去開了藥方進來.柳敬宣看時,已將疏散驅邪諸藥減去了,倒添了茯苓,地黃,當歸等益神養血之劑.柳敬宣忙命人煎去,一面嘆說:“這怎麼處!倘或有個好歹,都是我的罪孽。”
純愨睡在枕上嗔道:“好太爺!你幹你的去罷,那裡就得癆病了。”柳敬宣無奈,只得去了.至下半天,說身上不好就回來了.純愨此症雖重,幸虧他素習是個使力不使心的,再素習飲食清淡,飢飽無傷.這賈宅中的風俗秘法,無論上下,只一略有些傷風咳嗽,總以淨餓為主,次則服藥調養.故於前日一病時,淨餓了兩三日,又謹慎服藥調治,如今勞碌了些,又加倍培養了幾日,便漸漸的好了.近日園中姊妹皆各在房中吃飯,炊爨飲食亦便,柳敬宣自能變法要湯要羹調停,不必細說.
純愨送母殯後,業已回來,麝月便將平兒所說宋媽墜兒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