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更次,這位仁兄,沒發現六七丈外的花樹叢中,有物體緩慢地、靜悄悄地向前移動。
只要警戒的人有所舉動,這移動的怪影便立即寂然,展開的怪布帛與地同色,輪廓怪異令人難覺,如果不留心,即便接近至一丈以內,也不知道地上有不同的異物。
白天被處死的那位聽差的屍體。距門前的石級約有三丈左右。
地上的異物似乎體積甚大,不圓不方輪廓模糊。
驀地,彈出一隻兩寸徑的四爪鉤,鉤後帶動一根堅韌的灰色小繩索,落下時,約住了三丈五六左右那具屍體。
站在階上倚廊柱不住打呵欠的警戒,拍拍印堂搖搖腦袋,強打精神睜開朦朧睡眼總算把睡魔驅走清醒了。
忠清堂樓上傳出的怪聲,與時斷時續的鐵馬聲始終不絕於耳。”
“咦!我眼花?”這位仁兄似乎一驚,幾乎跳起來。
那具屍體已經移動過,再定神察看,屍體卻又絲紋不動,死屍怎麼可能移動?除非屍變。“我真的眼花了,見鬼!”他喃喃地說,片刻,便又昏昏欲睡。
“咦!”他又跳起來。
屍體絲紋不動,毫無異狀。
“奇怪!我敢發誓,屍體在動。”他拍拍自己的腦袋,向自己發誓。
毛骨悚然的感覺。像浪潮般向他襲來,但片刻之後,他又平靜下來了,屍體的確不會移動,接著,他又想睡了。
不遠處的竹叢中,傳出吱嘎嘎怪聲。另一面.也不知從那條窗縫裡傳出風吹過窗嗚嗚咽煙的隱約怪響,還有風吹枯葉的沙沙霍霍聲。
那年頭,真正不怕鬼的人為數不多。
“咦!”這人又驚跳起來了,扭頭看看同伴,同伴趴在石鼓旁,鼾聲時起時伏。
“永勝兄,醒一醒。”他奔上去猛搖同伴。
“哎呀!”同伴一驚而醒:“怎……怎麼啦?”
“屍……屍體會動。”他驚恐地說:“有……有鬼!”
“見你的大頭鬼!”
“真的,我發誓,屍……屍體……”
“屍體發臭了,你怕是不是?去你孃的膽小鬼……唔!好睏,別打擾我好……好不……好……”話未完,又趴在石鼓上了。
這位仁兄不甘心被譏笑為膽小鬼。伸伸雙拳振作了一些,重新回到廊柱旁,片刻,凝神向朦朧的屍體注視。
屍體不再移動,但他看出了古怪,似乎比先前遠了些,的確與不久之前的位置不一樣。
一時好奇,他糊糊塗塗下階,糊糊塗塗向前走,向屍體走。
接近至八尺左右,老天!屍體又在動了,向前滑移。
“皇天……”他大叫,至少自以為在大叫,其實驚怖過度,聲音哽在喉嚨裡,只有他自己可以聽到。
他完全清醒了,扭頭狂奔。
地下怪影暴起,一雙巨手勒住他的咽喉,一手猛扳他的腦袋,頸骨立折。
一塊大大的怪布帛掩蓋住他,向下一躺,似乎突然消失了。就算另一位趴在石鼓上昏睡的人這時清醒往下看,也看不出地面有異狀,必須走近至丈內,方能發現地面隆起的跡象。
不久,一個泥土色的朦朧人影,出現在昏睡那人的身旁,一掌劈破了那人的天靈蓋。
兩個警戒再次出現,屋內的人誰也不知警戒已經換了人,換了兩位陌生人。而三個灰影,已消失在屋內幽暗的廳堂裡,接著又閃入兩批人,隨著前面的三個灰影逐漸進入穿堂。
唯一的燈籠,是內院的照明風燈。
淡淡的霧氣,在空間裡流動。
要透過設有一些盆景的內院,決難逃過院廊下那兩位警哨的眼下。
事先已徹底研究過官舍的格局,一再研製人質可能藏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