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平道:“可不就是說不清了嗎?嶽市長馬上通知市醫院派救護車來搶救,然後又答應由市裡負擔所有的醫藥費。拆遷辦也沒辦法了,私下和那戶人家簽了個協議,明面上仍然是付9萬塊錢的補償款,實際上再從市商業局的門面房裡給他們家撥出一間,收一個象徵xìng的租金,就算是把另外3萬塊錢給補上了。
那戶人家鬧到這個地步,也鬧疲了,再加上週圍的居民也罵他們家貪得無厭,他們就接受了市裡的條件,終於搬走了。”
“這倒也算是一個圓滿的結局了。”林振華說道。
鬱平苦笑道:“本來是一個圓滿的結局。誰知道,那個南導的記者回去以後,就寫了一篇長篇報道,說我們荊西市為了搞政績工程,強拆民房,還說我們給公務員派任務,搞株連。最後,他把那個自己拍磚的女人的事情也寫上去了,寫得好煽情哦……”
林振華道:“我猜猜看,他應該會這樣寫吧:是什麼,讓一個柔弱的女子毅然地用頭顱去碰撞堅硬的青磚,是什麼樣的一種絕望讓她選擇了絕路。她只是為了保護自己最後的一塊家園而已,她只是想讓她的孩子能夠無憂無慮地成長。這個社會是怎麼啦,我不禁陷入了沉思……”
“太對了!”鬱平喊道,“就是這樣寫的,一點都沒有錯。林總,你也經常看南導這份報紙嗎?”
林振華道:“當年他們攻擊我的時候,也是這樣一套,是非曲直,全取決於他們的好惡。算了,不說他們了,這件事直接牽連的就是嶽市長吧?他現在怎麼樣了?”
“根據省裡的指示,他現在停職了,在家裡寫檢討呢。”鬱平說道。
“我去看看他。”林振華道。
585 事了拂衣去
荊西的城市發展水平低,地皮不貴,所以像嶽建華這種級別的市領導,住的就是一個小四合院。林振華在市長秘書胡培全的引導下來到嶽建華家裡時,嶽建華正一個人坐在院子裡的一張竹椅上,面前放著一個小茶几,上面有紹興產的小紫砂壺,還有幾個小杯子,正自斟自飲地喝著茶。過去幾個月裡,他還真沒有過這樣悠閒的時候。
“哎呀,林總光臨我這個寒舍,真讓我那個什麼……”嶽建華一邊熱情地站起來和林振華握手致意,一邊想拽一兩句文縐縐的辭,無奈本身文化水平不高,一時還真想不起具體的說法了。
“是蓬蓽生輝。”胡培全在一旁小聲地替領導補充著。
“對對,是蓬蓽生輝!哈哈哈。”嶽建華笑著說道。
林振華道:“在荊西前前後後呆了兩三個月時間了,一直說要到嶽市長家裡來拜訪,一直也沒有合適的時間,今天總算是得到一個機會了。嶽市長不會怪我冒昧吧?”
“有什麼冒昧的,我這裡隨便,隨便!”嶽建華說道。
賓主寒暄了幾句之後,胡培全幫林振華搬來一張小竹椅,請林振華坐下。嶽建華也坐回自己的位子,指了指小茶几上的茶具,對林振華問道:“怎麼樣,林總,要不要喝點我們荊西的高山茶?”
“客隨主便。”林振華道,“不過,荊西的高山茶味道的確不錯,想必嶽市長這裡的茶,又更是極品了。”
嶽建華提起茶壺,給林振華斟了一杯茶。他看到胡培全站在一旁守候著,便擺了擺手,說道:“小胡,你回去吧,我和林總隨便聊聊天,就沒你什麼事了。”
“好的。”胡培全知道嶽建華和林振華之間有一些比較私密的話題要說,他在場也不太合適,便悄然地退出了小院。不過,他倒沒有如嶽建華說的那樣回家去,而是呆在小院外的小轎車裡等著,隨時準備聽候嶽建華的召喚。
林振華端起杯子,呷了一口茶,讚道:“味道的確不錯,連我這個不會喝茶的人,都能品出點不同的滋味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