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陸軍上尉已經打出過一顆紅色訊號彈以及連續兩顆紅色訊號彈請求迫擊炮和山炮進行火力支援,但依然兵力銳減。
只要包紮後還能開槍計程車兵都不計算為傷員,被放在那個整個高地上唯一防炮洞裡的,都是徹底失去行動能力的重傷員。
防炮洞裡有兩箱手榴彈,那是留給重傷員們在陣地失陷後對日寇最後的反擊,這幾乎是所有走上高地步兵連的常規操作。
但這,不代表著他們可以被拋棄。
對於軍人,戰死和被拋棄,是兩個徹底不同的概念。
“你去通知弟兄們收拾準備待命,山下的日軍或許也被驚動,定然不會輕易讓我軍順利撤離。我們最多還有20分鐘時間。”陸軍上尉從胸前荷包裡掏出已經皺巴巴的煙盒,從中抽出一根用略顯顫抖的手擦著火柴點上。
“其他的,讓我想想。”
“為掩護我部能迅速脫離日寇撤離,屆時,我師、團、營所有山炮、迫擊炮都會像還處於日軍包圍中的高地周邊進行炮擊,炮擊時間為發射綠色訊號彈20分鐘後,炮擊時間為15分鐘,你們這些當連長的一定得給我記好咯!必要時可以記在紙上,貼身存放,若戰死,接任指揮者也能知曉。”這也是臨走時各團團長的秘密交待。
這些,都藏在陸軍上尉的記憶深處,須臾不敢忘,可現在困擾他的是,傷員怎麼辦?
做為指揮官,他很清楚,18個人人帶傷計程車兵,沒法帶走24人,甚至連其中一半都沒法做到。
因為,不光山下有日軍,而且他們距離團部,還有三個山頭的遙遠距離,就算有友軍接應,那也是長達800米的山路。
背上一個至少120斤的成人,還要持槍作戰,幾乎也是將這18人往鬼門關裡送。
默默抽完一根菸,陸軍上尉毅然起身,他知道,團長所說的20分鐘時間很快就到,留給他糾結的時間沒法更多了。
彎著腰走進不大的防炮洞,一股子夾雜著臭味兒的血腥味兒湧進陸軍上尉的鼻端,他知道,這是又有重傷員死去了。
只有死去的人,才無法控制住大小便,這是臭味兒真正來源。
“連長!”一名士兵見陸軍上尉進來,忙上前打招呼。
士兵原來是衛生兵,但這個時候要衛生兵有什麼用,在昨天的時候,衛生兵就扯下袖筒上的白色袖箍加入戰鬥兵的行列,但晚上的時候,僥倖活下來的衛生兵依然沒忘記他的本職工作,進防炮洞來照顧那些疼得直哼哼的重傷員。
“又死了幾個?”陸軍上尉臉色不變,問道。
“三個!查排長,二麻子,張老三都沒扛過去。”衛生兵臉色灰暗的回答道。
陸軍上尉的臉狠狠一抽。
加上剛剛衛生兵所說的查排長,他麾下的兩個排長都戰死了,二麻子和張老三都是他同縣同鄉的老鄉,上次乏驢嶺沒有犧牲都晉升為上士班長,這次死在這兒。
到現在,跟著他走上高地的兩個排長,六個班長死了一大半,僅餘兩個班長了,就這,還有一個躺在重傷員堆裡。
出現這種狀況,也和17師素來的戰鬥方式有一定關係,在營連排級,只要指揮官上了前線,必當身先士卒。
“如果當官的都怕死,那士兵必然更怕死,老子趙守山手下的兵,沒有慫蛋。此次為國家民族之戰,不管是誰,包括老子趙守山在內,不上一線便罷,若是上了一線貪生怕死,師長、團長就地免職,營長、連長、排長就地槍決。”這是趙守山率17師渡過黃河之前誓師之時所說的。
趙守山對官兵向來賞罰分明,又不喝兵血,在17師威望極高,哪怕是老底子快打光,重新招上來的5000餘新兵才加入17師不到4個月,也是威望不墜。
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