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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出奇安靜的人很多,其中就有楊士奇。楊士奇天生聰慧,年幼時卻是家庭貧寒。父親早逝,更為孤兒寡母的生活雪上加霜,因此其母改嫁,楊士奇成為了別人的繼子。
一般來說,這楊士奇本也是江西人,理應會融入進解縉這些人中去,畢竟是同僚加同鄉,免不了更親近一些。可是楊士奇不同,解縉這些人都是出自書香門第,他們的出生大致相同,無非就是自幼受到了培養,自幼衣來伸手飯來張口,年長一些,便隨長輩四處拜謁前輩,也會和一些同樣的子弟結交,就如解縉和已經獲罪的胡廣一樣,他們早在二十多年前就打過交道,甚至科舉時都是結伴而來。
楊士奇家貧,他自然不會享受到這樣的待遇,更不可能和這些公子哥們結交,他是苦出身,素來受別人排擠,所以對這同鄉之誼早就看淡了,等他金榜題名,雖然許多同鄉登門,慢慢與他親近,只是楊士奇卻顯得並不熱絡。
他非常清楚,自己和這些人不一樣,他的道路比他們更加艱辛,所以他顯得很是特立獨行。此時,楊士奇的目光先是落在了朱棣的身上,他能清晰地感覺到,陛下所流露出來的欣喜,只是這欣喜又憤怒的情緒交雜在一起,有一種難以琢磨的意味。
至於太子,似乎也輕鬆了。而解縉……
楊士奇的相貌平淡無奇,一雙眸子也不如別人那樣銳利,可是這雙平淡無奇的目光卻彷彿能看透人心。
而解縉此時的表現只有一個,那便是複雜。
他似乎是巴不得郝風樓帶著他的破船而來,顯然是期待已久,陛下畢竟在盛怒之中,本就為大食人而震怒,郝風樓若是再來丟大明的臉面,說不準郝風樓就徹底完了。可是……顯然解縉又有點難以把握朱棣的心思,是以顯得喜怒不定。
楊士奇沉吟片刻,似乎想到了破局的辦法,旋即,他站出班來,正色道:“陛下,微臣有一言啟奏。”
朱棣終於開了金口:“卿家但言無妨。”
楊士奇正色道:“臣聽說交趾叛亂,錦衣衛僉事奉旨平叛,立下大功,陛下聖明,向來進善懲奸,如此大功,振奮人心,解我大明南疆之患,可謂勞苦功高。如今郝風樓既已抵龍江,功臣還朝,陛下何不親迎,以示尊榮,如此,郝風樓必定感激涕零,而天下臣民也必定歡欣鼓舞……”
這些其實都是屁話,實質的內容就是,郝風樓來了,皇上趕緊順坡下驢吧,若是答應了胡祿的條件,朝廷就要失了裡子,若是不肯,就要沒了面子,與其如此在此虛耗,何不如將此事擱置,以親迎郝風樓的名義先把事情糊弄過去,等過了幾天,朝廷有了準備,再來周旋不遲。
楊士奇的這個意見可謂是大快人心。對天子來說,是有了臺階可下,而對太子和解縉人等則是那郝風樓既然帶來的是舢板,那麼索性就讓陛下去看看舢板,有了強烈的對比,太子和解縉正好也有樂子可瞧。
總而言之,這番話可謂誰都不得罪。
朱棣聽罷,果然如楊士奇所料,道:“愛卿所言甚是,郝風樓是功臣哪,這大功臣入京,朕豈能無動於衷,傳旨,擺駕龍江……”
滿朝文武自然是得隨行,即便是各藩國的使節,當然也得跟著。
那胡祿當然明白這些君臣的伎倆,開始覺得可惜,竟是不能乘勝追擊,可是隨即一想,久聞一個叫郝風樓的在交趾造船,不過一年半載,能造出什麼船來?他們既然要自取其辱,那自是再好不過,索性就跟著去瞧瞧,且讓大家看看大食的威風,到了那時,還怕這大明的君臣不乖乖就範?
於是乎……朱棣金口一開,所有人都出奇一致的心中贊同,自然無人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