鼐拍板:使用機械,僅僅用於向外運土,毫不損傷遺蹟遺物。工業文明已經崛起,我們當然不能墨守成規。既然人類的今天又創造了工業文明,我們就應大膽而科學地利用。
事實證明這個決定是正確的。第三道探溝的出土,在毫不損傷墓道遺蹟的同時,為加速開啟地宮贏得了時間。若干年後,人們才明白起用機械化發掘的一個潛藏在心底的秘密,如同作戰一樣,他們是想把開啟地宮後清理文物這一最為重要環節,搶在一個不冷不熱又比較溼潤的季節完成,這對儲存、保護文物最有利。但是有一點卻是他們沒有料到的,那就是政治形勢的急劇變化;如果地宮不能迅速開啟,一年之後,就容不得他們這些人在此停留片刻了。無論是他們對此多麼留戀甚至痛心疾首,命運註定要將這座地下宮殿交到另一班人的手中。是福是禍,只有憑這後一班人定奪了。
石隧道中也很有收穫。在40米長、20米深的隧道里,趙其昌、白萬玉仔細地察看著巨石的結構和一切可疑的跡象。在離溝底兩米多高的花斑石條上,發現了墨書字跡,擦去上面的塵土,字跡清晰可辨。其內容多是記載月、日、姓名、籍貫、官職以及石質的優劣等。他們詳細地記著上面的一切記載:
四月廿六日管隊金虎下口
廿六日劉精
山東胡西兒
中都司金離西四月廿五日
五軍八營三司二隊王寶下
四月有七日
……
墨書的位置和結構極不工整,頗似順手塗抹而成,有的地方還出現“畫押”字樣。經分析認為,這些墨跡當是石料的驗收人員所書,從墨跡所示官職看,大部分屬於軍職人員。文獻記載:“萬曆十八年正月癸丑,巡視京科道官洪有復等奏言,壽宮做工班軍,人多工少……”可見當時的陵工大都用班軍,隧道石上所留墨書字跡,證明了這一點,文獻與遺蹟吻合。
發現圭字牆
作為一個考古工作者其研究能力是一方面,最值得珍視的是在調查發掘上的豐富經驗與對工作的責任感。田野調查發掘有一套系統的、嚴密的方法論。只有嚴格地按照科學的方法調查發掘,才能算是真正的考古工作。“考古工作者的水平和成績如何,主要不是看他發掘出什麼東西,而是要看他用什麼方法發掘出這些東西而定。”這是夏鼐大師的名言,也是他從事考古學事業所遵循的一貫準則。1944年他在甘肅寧定陽窪灣發掘“齊家文化”墓葬時,整天像土撥鼠一樣蹲在掘開的墓坑裡,用一把小鏟子輕輕地撥開墓坑裡的填土,細心尋找著陶器碎片,仔細觀察土層色澤的細微變化,終於發現和辨認出“仰韶文化”的彩陶片,從地層學上確認了仰韶文化的年代比“齊家文化”為早,從而糾正了瑞典考古學家安特生關於甘肅新石器時代文化分期的錯誤說法。同時打破了英國的東方學者拉克伯裡關於中國文明來自美索布達米亞的迦勒底和西方的埃及、巴比倫的錯誤論斷。夏鼐的論文《齊家期墓葬的新發現及其年代的改訂》在英國皇家人類學會會志上一發表,頓時轟動了英國和歐洲學術界。陽窪灣出現的第一縷曙光,不僅標誌著外國學者主宰中國考古學的時代從此結束,同樣也標誌著中國史前考古學新的起點。1950年冬,夏鼐在河南省輝縣琉璃閣主持戰國時代車馬坑的發掘,每天手執小鏟,在風雪中操作,終於成功地剔掘出19輛大型木車的遺存。琉璃閣的發掘,第一次顯示了新中國田野考古工作的高超技術與水平。這種拼搏和求實精神,使夏鼐成就了與斯文·赫定、安特生、格林·丹尼爾、亨利·弗克福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