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都是穿藍咔嘰布的“二葉合”,雖說省事省料也省錢,但卻呆板不耐看。李玉芝能看出來難看,就不會那麼穿。李玉芝的棉鞋也是自己做的,但是她做的是黑燈芯絨面的高腰鞋,底子也不是麻線納的,而是從鎮上買的塑膠底,很時新也很貴,兩元錢一雙,古銅色帶花紋的,在土路上一踩,回頭一看,留下一串的花團錦簇,心裡美得很。書包 網 。 想看書來
1。暖冬與改嫁沒有關係(2)
李玉芝身條兒好,穿衣服好看,所以就講究穿。衣裳是女人的另一張皮,哪個女人不好穿?!對鄉下女人來說,好穿後面意味著手上得有活泛錢,沒有活泛錢,穿狗皮狗都咬你。李玉芝手上就有活泛錢。結婚前,李玉芝的穿衣打扮都是由姐姐李玉蘭按照鎮上時興的樣式張羅,買布要多要少從來就不用布票,因為李玉芝的姐夫是鎮上合作社副主任範三友。結婚後,男人在北河礦上挖煤很來錢,大把大把往家拿,由著她花。那時候,李玉芝月月都到北河礦上去,回回都會置幾身新衣裳。後來,她男人出事了,礦上賠了她一千元錢撫卹金。一千元錢可不是小錢,在小張莊蓋三間大瓦房都綽綽有餘。但是,李玉芝沒有蓋瓦房,想吃就吃,想穿就穿,花錢是不拘的。男人在的時候,女人穿得好是給男人長臉,莊上人會說誰誰的家裡的穿得好,就等於誇誰誰能耐。男人不在了,李玉芝還是講究穿戴,比以前更講究,莊上人再不說誰誰能耐,而是說這個小寡婦心裡癢了。
雖說引得莊上的人背後叨咕不斷,說她吃的穿的都是男人命換的錢,她也無所謂。誰都知道,她有她的打算,儘管這打算沒寫在臉上,別人也能看清楚:年紀輕輕的,帶個小閨女,她能守得住?!
按理說,一個年輕漂亮的寡婦,帶著一個小閨女,吃得滋滋潤潤,穿得鮮鮮亮亮,小臉抹著雪花膏,小腰扭著楊柳風,沒人說閒話,狗都不相信。李玉芝也明白這一點,所以才不在乎,才心安理得。不然,光聽閒話,都會氣個半死。自從她男人出事之後,姐姐李玉蘭沒少為她操心,這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剛開始,李玉蘭一提讓她再往前走一家,她都說不急,等等再說。現在,眼看守了快三年了,李玉芝也覺得對得起那個死鬼男人了,李玉蘭再提這事,李玉芝就點頭了。當姐的見妹妹心思動了,就開始四處去打探,雙井鎮上差不多夠上條件的,都被她訪遍了,經過三番五次篩選,最後定下兩個比較合適的人選,一個是鎮農技畜牧站搞牲畜配種的羅永剛,一個是鎮上“勝利澡堂”的老闆馮家安。
這兩個人,李玉芝都熟悉,李玉蘭也把打聽到的情況擺給李玉芝聽了,讓她自己好好考慮,定下哪一個,再找人去提親。在姐姐面前,李玉芝沒有什麼不好意思的,說:“這兩個人,各有各的好處,要是能把兩個人的好處合到一起就好了!”
這是李玉芝心裡話。姐姐李玉蘭聽了,抿嘴一笑,說:“誰不想是這樣呢?要是再把栓保會唱的長處加進去更好了!”
栓保是電影《朝陽溝》裡男主角,是李玉芝當年的偶像,當年放電影《朝陽溝》的時候,莊上人都說李玉芝長得像栓保的未婚妻銀環。李玉芝聽姐姐這麼一說,知道姐姐可能以為自己的心氣太高,笑一笑,然後輕輕嘆了一口氣,像吹開鼻尖上的柳絮一樣,慢慢地吐了出去。姐姐李玉蘭看出她的心思,說:“女人就是菜子命,種到肥田裡長得好,種到薄田裡長得孬。好也罷孬也罷,就看你的命了。”
李玉芝眨幾下眼,說:“就是就是。姐,你的命好,就是種到肥田裡了,看你肥的,都冒油了!”
李玉蘭拍了一下李玉芝,嗔道:“別胡唚了!依我看,反正都沒有挑明,咱在暗處,他們在明處,先一個一個去摸摸底兒,有幾個來回,就能品出個好壞來,到那時候,再定也不遲。” 。 想看書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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