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不管是女娃兒或是男孩子,我都會好好疼他、教他,等他再大些,也讓他跟著連環島上那些經驗豐富的好手出海,開開眼界。”
“我鳳善棠的骨血用不著連環島的眾家好手來教!”他剋制不住地咆哮,被惱得氣血翻騰,眼前一片紅霧,幾要瞧不清她。
霍玄女怔了怔,若有所思地瞅著他鐵青的峻容,忽地低語:“原來你姓鳳嗎?”
是了,她連他姓啥名啥也全然不知,對他的底細和行事亦不曾過問,她當真毫不在意?如同她所說,僅僅是時候到了,想找個人試試,而他好巧不巧地送上門來,她便順勢要了他這個人?
頭暈。鳳善棠越思越嘔。
現下張口若吐出一攤血來,他半點也不覺驚異,這比霜雪還清冷的姑娘偏有這般本事,隨手兩下,整得他險些血脈逆衝、走火入魔。
磨磨牙,他怒吐:“我不姓鳳,難道還姓狼、姓鬼嗎?!”
對他的壞脾氣感到莫可奈何,霍玄女搖了搖頭,啞喃——
“……你、你一直沒提。”
“你不也一直沒問?!”他眉峰皺得厲害,見她眉心也輕擰起來,似在忍痛,心陡然狠扯,忙鬆弛了兩掌的力道。
真個放了她不甘心,掐碎她又捨不得。
想想,他這些年在海上來去縱橫,聲名大噪卻也惡名昭彰,果然變得如狼似鬼,以為心練得夠狠、夠硬,偏遇上這姑娘,比他還狠、還絕,要命的是,她一腳踩在他罩門上,讓他發瘋似的,怎麼也瀟灑不起來。
“我要你聽好。”他又晃動她的巧肩,望人她的眼,“我姓鳳,鳳善棠,善惡的善,海棠的棠。記住了嗎?”
一時間,霍玄女教男人的認真和嚴肅所眩惑,下意識頷首。
“喊我名字。”他半命令著,夾進一絲急躁。
他深邃玄目迷惑了她,彷彿中了迷魂大法,霍玄女朱唇跟著輕蠕,“……善、善棠……”
“再喚。”陰沉的神態終是稍稍見晴。
“善棠……”
他點點頭,視線仍緊盯著,問:“你還想知道些什麼?”
霍玄女雪顏微偏,好半晌不說話。
剛散去的陰鬱又無聲地迴游,糾結在鳳善棠眉間。“你肯定有想弄明白的事,只要問出,我就知無不言、言無不盡。”他己不在乎是否有懇求她垂憐的意味。
終於,見她潤澤雙唇,輕掀——
“那日,馬車裡那幾個昏迷的小姑娘,還有被囚在東雲寺密室裡的那些個,你全做了安排,把她們送回親人身邊了嗎?”
火一把燒了上來,瞬時,把他五臟六腑全給炙得熟透。
又是那些小姑娘?!她心心念唸的,永遠是那些不相干的人,在她心裡,連塊小小角落也不肯給嗎?!
他胸口窒得難受,每下的呼吸吐納都撩起一縷火氣,極不甘心。陡然間,他腦門劇痛,忽地爍光閃過——
原來,他才是她所謂的“不相干的人”嗎?!
正因無干,便也懶得費心思兜轉了,是嗎?!
“那些小姑娘好得很、好得不得了、好得不能再好。”驀地,他放開她,峻臉微側,竟低低啞笑,邊笑邊道。
霍玄女因他突如其來的轉變扯緊心臟,那笑聲再次似有若無地混進自厭的情緒,是沮喪而氣惱的,牽動著她最細微的感情。
肩頭還留著他掌心的溫度,熱麻熱麻的,瞅著他陰鬱的側臉,她悄聲一嘆,忍不住伸出柔荑覆在他的大掌上。
“你怎麼——”話尚未問盡,便見他雙目銳利一抬,霍玄女陡地噤聲。
他那兩道凌目迅速掃向門外,又掠向屋頂,大掌立時將她反握,推進床榻最邊角。“躲好。”他沉聲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