豈料,她不但未應指而醒,或者有所反應,便是那萎頓如癱的嬌軀連顫動…下都未曾。
由此可知,五陰重脈的被制過久,為她帶來多重的內傷,精神與肉體上的多大痛苦,多大折磨。
香魂一縷快要離竅,聶小情危在旦夕,療傷救人,刻不容緩;夏夢卿只有從權,暗暗一嘆,伸掌按上她後心。也只有碰上神功蓋世、技比天人的夏夢卿,換個別人,功力不濟,也救不了這位苦命的可憐人。
盞茶工夫過去,聶小情嬌軀泛起下陣陣抽搐,鼻息漸漸趨於均勻。
頓飯工夫過後,抽搐靜止,面色也由慘白漸轉於紅潤,兩排長長睫毛一陣眨動,緩緩地睜開了一雙天神美目。
當她那雙黯淡的目光一觸及正在為她運功療傷的人時,美目猛睜,暴射異采,嬌軀忽泛劇顫,仰起螓首。這雙暴射的異采,包含了太多的東西,筆墨難以形容,任何人無從領會,不可捉摸。
夏夢卿卻神震心悸,手掌微一用力,連忙開口說道:“聶姑娘,此刻不宜起動,也請萬勿多禮……”
聶小倩雙唇翕動,吐了顫抖而無力的六個字:“相公,真……是你麼?”
夏夢卿強笑說道:“是我,聶姑娘,夏夢卿正在身邊。”
聶小倩那消瘦的嬌軀又是一陣抖動,似遇親人,如釋重擔,脫力俯下螓首,斷斷續續地道:“天可憐薄……命人,能……見相公一……面,小倩……就是死……也……心甘……
情願,瞑目……含笑了。“
兩排睫毛又一陣眨動,成串珠淚無聲墜下。無限悽惋,令人心碎腸斷。
夏夢卿心神再震,好不心酸;星目微溼,強笑說道:“聶姑娘不可再行傷神,容夏夢卿為姑娘盡除淤塞,療治內傷後,再做詳談,此刻,則要請姑娘平心靜氣。”
聶小倩緩緩睜開帶淚雙日,睫毛上猶掛著晶瑩淚珠,櫻口數張,終於又吐出了一句話:“大恩不敢言謝,雖結草銜環,不足為報,今生已無……”
夏夢卿本不欲多說,卻難忍心中激動,劍眉微挑道:“說什麼大恩,道什麼結草銜環,若不是因夏夢卿,姑娘不會身受此血肉之軀難以忍受的痛苦,落得……”
猛覺聶小倩身形又泛劇顫,不忍再說,倏然住口。又是頓飯工夫過去。
夏夢卿緩緩收回手掌,道:“姑娘,我再說一句,現在不是多禮的時候,姑娘雖內傷盡愈,體力卻一時難以恢復往昔,仍請多躺片刻。……”
他話還未說完,聶小倩已然面泛勉強笑容,掙扎著坐了起來,道:“相公請放心,小情自覺……”
也許是癱臥太久,或是體力猶虛,聶小情剛剛坐起,嬌軀一晃,倏又倒下,無巧不巧地正倒入夏夢卿懷中。
不知怎地,她沒有趕快坐直。夏夢卿想把她扶起,伸出了手,又縮了回去。不為別的,只因為聶小情嬌靨酡紅,美目緊閉,神色流露著的是難以育喻的安慰、滿足,還有溫馨……
在這個時候,他何其忍心把她推開。一時間,空氣凝住了。
就這麼靜靜地偎著,誰也未開口.靜得可以聽到聶小倩鼻息咻咻,可以聽到她怦怦的心跳聲。
良久,良久,還墾聶小情先打破了這份令她終生難忘,使她感到生命充實的寧靜.那是似夢囈般顫抖話聲:“我真希望時間就此停頓,或者天崩地裂,世界毀滅。”
話聲,輕的像只有她自己才能聽見,可是,夏夢卿也已清晰入耳,劍眉傲蹙,喚道:“聶姑娘……”
猛然,聶小情掙扎著坐直身形,神形肅然中帶著陰霾、驚恐、羞澀,望了夏夢卿一眼,微抬螓首,幽幽說道:“相公,請恕小倩太不自量,賤軀、言語,兩稱瀆冒,這些話,小情抑制心底已久,今日所以敢大膽托出,只是深知身田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