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清雁對這些頗有造詣,撿那名句說來,墨婉也都能大致聽懂。那墨婉只當清雁是半個老師。
清雁說到興致上,便說:“我昨兒寫了幅字,叫人取來給妹妹瞧。”
墨婉應說好。
便有宮女從東配殿取了字來,二人展開了看,墨婉見是李商隱的《錦瑟》
只見那紙上字跡清麗,墨婉雖對書法沒有研究,卻也覺得這字平正而不呆,齊整而不拘,想必是多年習練而成。
錦瑟無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華年。莊生曉夢迷蝴蝶,望帝春心託杜鵑。滄海月明珠有淚,藍田日暖玉生煙。此情可待成追憶,只是當時已惘然。
墨婉本有心事,見這一幅字不禁恍然出神,清雁瞧著也不言語,不易察覺的輕笑,才道:“妹妹覺得怎樣?”
墨婉方回過神,強笑說:“我不懂寫字的功夫,不過清雁姐姐的字看著叫人舒坦。”
清雁笑說:“不如得空我教妹妹寫字如何?”
墨婉應好。
清雁又說:“這字未免悲切了些,妹妹有身子,實不該拿來你瞧。”
墨婉道:“無妨,‘此情可待成追憶’ 悲歡離合之情,豈待今日來追憶?惘然而已。”
清雁瞧著墨婉,道:“妹妹聖寵正隆,何出此言,待誕下小阿哥,便是一宮主位也指日可待。”
墨婉嘆氣,只說了句:“富貴榮華亦抵不過連枝共冢。”
清雁聽她如此一說,心思一動,只道:“妹妹說的極是,不過在這世間萬不敢奢望至死靡他,只求不要暮翠朝紅罷了。”
墨婉怔神不語。
清雁卻一笑說:“你瞧瞧,說這些做什麼,待我回去把紙硯備齊了,明日咱就習字吧。”
墨婉還在思量那至死靡它,暮翠朝紅之語,恍惚間回神,並未聽實清雁的話,只問:“姐姐說什麼?”
清雁見墨婉出神,笑說:“我說,待回去把紙硯備齊了,明兒教妹妹習字可好?”墨婉自然歡喜。
自從診出有孕,墨婉便甚少出門走動,一是怕被人發現端倪,二是本意也不願出去。恰有清雁說要教寫字,墨婉便想也算有個營生幹,總好過整日在房裡無所事事,要說這寫字也不難,雖她以往使用全是硬筆,如今改用毛筆,但也強過那從未握過筆的人,清雁讚不絕口,每日寫字讓墨婉臨摹,清雁只說:“我的字並不好,只妹妹不要嫌棄。”
墨婉道:“我瞧著你的字很好啊,若能寫出這樣的字我便心滿意足了。”
墨婉便每日尋來筆墨練字,那字寫的也初見清雁筆體,直至年關並無他話。
自入冬以來天氣日日晴好,唯到了除夕這天,過了晌午,便天色晦暗,入了夜便下起雪來,起初那雪還只是零零散散的飄著,到入了夜大雪便紛紛揚揚的落了下來,那密密實實的雪花像從天上揚撒下來似的,鋪落到琉璃瓦上,無聲無息,直將那明黃色的屋頂和青石磚的地面遮了個嚴實。瑾玉推門進來,因是新年,穿了件玫色長襖,身後跟著一身青衣袍子的趙奇,外面雪下的正旺,屋子裡卻暖融融的。
一進屋便聽墨婉問:“都送回去了?”
趙奇邊取了帽子,一面撣著帽子上的雪,一面回道:“送回去了,他們巴不得回去歇了呢。”
瑾玉也道:“紅珍也回了房。”
因除夕這日皇帝按例要同皇后一同守夜,宮妃們便不用待寢。
墨婉笑說:“不相干的人都打發了,剩下咱們幾個便鬆鬆快快過個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