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子,月光下,正對上蕭樂白那張平平無奇的面孔。他手中提著酒葫蘆,方才在大殿內撫琴時的優雅溫潤早已不再,取而代之的是爛醉如泥的狂傲。他眯了眯眼睛,口齒不清地問道:“哎?你知道我是誰?”
原來是醉了。聽說,蕭樂白酒品很好,喝醉之後,不會發酒瘋,只會譜曲、撫琴,難不成傳言是錯的?他喝醉後,還會襲擊孤身女子?
秦玖慵懶一笑,撣了撣自己腰間的衣衫,“這世上,除了大司樂,還有誰的身上還會有這麼大的酒味呢?大司樂,既然醉了,不如早點回去歇息吧!”
蕭樂白仰面再灌了一口酒,細目中醉意更濃,他似乎並沒有立即離開的打算,而是趁勢往前傾,伸指挑起秦玖鬢邊一縷髮絲,唇角輕輕泛起一絲痴迷的笑意,慢慢靠向她耳邊,低低說道:“秦玖,哦……秦玖!你的病好了嗎?”
秦玖沒想到蕭樂白還掛念著她上次在祈雪節上感染風寒的事情,心中頗感動,笑微微道:“多謝大司樂掛念,我早就好了。”說完話,秦玖直覺蕭樂白離自己太近了,她不動聲色地向後退了退。
沒想到蕭樂白竟如影隨形般也跟著向前邁了一步。他搖晃著手裡的酒葫蘆,醉眼迷離地說道:“病好了就好,方才,你為什麼不辭而別?”
秦玖離開大殿,自然不用向他專門請辭,除非是朋友。蕭樂白此語,顯然是將秦玖當作了朋友。
秦玖心中一動,方才在仁崇殿上,蕭樂白一曲箜篌,讓慶帝心情頓時愉悅起來。可見,他這個樂師在慶帝跟前是極受寵的。若是能將此人收買為己用,對日後行事自然會有無窮的好處。
只不過,此人看上去對慶帝極是忠心,要收買他似乎也不是容易的事,但至少不能得罪他。
秦玖展顏笑道:“方才我並沒打算離開,只不過是出來逛一逛,如今卻是就要出宮,這次正式向蕭兄辭別。”
蕭樂白聽到秦玖稱呼他蕭兄,似乎甚是高興,伸手將背上的革囊取了下來。秦玖這才發現,他竟一直揹著箜篌。
“方才忽然有了一首好曲子,正是為你而作,待我彈給你聽。”蕭樂白隨意席地而坐,也不管地面上的土會否弄髒他的白衣。
這人酒瘋上來,果然是撫琴啊!
只不過現在,在這黑沉沉的竹林裡,縱然蕭樂白琴技再好,秦玖著實沒有心情來聽他撫曲子。倘若引來了人,縱然她的清名早就被毀的沒有了,但還是不太好。
秦玖忙阻止道:“蕭兄,夜已深,你又喝醉了,還是早點回去歇息吧。這曲子,我改日再聽如何?”蕭樂白哪裡肯依,醉醺醺的眸中閃過一絲哀怨,“這曲子是我專門為你所作,你若不聽,我還要這把箜篌有何用,不如砸了了事。”說著,舉起箜篌來,就向地面上摔去。
秦玖直覺和醉酒之人是講不通道理的。
眼看著箜篌就要摔落在地面上,她伸袖一攏,便將箜篌接了過來。輕輕撫了撫箜篌的琴絃,淺笑道:“蕭兄怎麼捨得砸琴,秦玖可擔當不起。蕭兄既然非要撫琴,那我就洗耳恭聽了。”秦玖將箜篌遞到了蕭樂白手中。
蕭樂白這才轉怒為喜,坐在地面上,在光線幽暗的林中,開始撫琴。
他似乎根本就不用看琴絃,只憑著手指的感覺,一曲優美的樂音便流淌而出。
喝醉的蕭樂白和清醒的蕭樂白相差竟如此之大,秦玖嘆息一聲,仰首望著天空中的冷月,凝神傾聽。
原本不過是敷衍著聽一聽。但是蕭樂白不愧是蕭樂白,醉後的樂音更加動聽,猶若有魔力一般。
只不過,這首曲子,並無一絲歡樂之意,在空谷閒花,高天流雲的飄逸境界之外,似乎夾雜著一絲不易覺察的哀怨和悲涼。
這是做給她的曲子。
秦玖閉目,這世上,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