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在御書房議事,而是在養心殿內歇息,據說是早朝時被氣得舊病發作。顏夙在養心殿門口一直候到了夜色初臨,才得以見了他的父皇一面。
殿內龍床前,層層明黃色帳幔被金鉤高掛,他的父皇坐在龍床上,身側兩個如花似玉的嬪妃正在為他捶著背。看到顏夙進來,慶帝一揮手,兩名嬪妃施禮退了下去。
“你也是為白家之案來的吧?”慶帝端起李英遞過來的一杯茶,慢慢抿了一口。
“是的!”顏夙抬頭對上慶帝的一雙眸色深沉的目光,定定說道。
慶帝臉色本就不太好,聽了顏夙的話,眉頭深深凝了起來。
“已經過去三年了,你果然還是沒有忘記。這麼說,你也想讓朕重審白家之案了?你不要忘記,當年,這個案子,你是主審,難道你就不怕別人說你審錯了?”
“父皇,兒臣只願真相大白於天下!”
當年,他不相信素萱是那樣的人,憑著對摯愛之人的信任,他也不相信白皇后和白家會謀反。可是這案子證據確鑿,讓他很是棘手,原本想要審了素萱讓案子能夠峰迴路轉,可是,那一場火燒燬了他的謀劃。最後,慶帝做主定了案!
“大白於天下?”慶帝將手中的茶盞重重地放在身側桌案上。
今日在朝堂上,他便氣得不輕,誰曾想到,到了晚間,還不能消停。
“父皇,這件案子本是冤案,既然那些證據是蘇青命沈風假造的,那麼這個案子就是疑點重重,兒臣請求父皇重審,父皇是一代明君,既是知道這是冤案,相信父皇絕不會容忍的。”顏夙略略抬頭,眸中清寒無波。
慶帝咳嗽了幾聲,冷哼道:“夙兒,你到底是長大了,這是來逼迫父皇了嗎?”
“兒臣不敢!”顏夙清聲說道。
“你有什麼不敢?”慶帝一把抓起桌案上的茶盞,摔了出去,碎裂的瓷片與熱水飛濺在顏夙腳下。顏夙眉頭都沒有皺一下,暗淡燈影透過流蘇紗燈在顏夙臉上投下重重陰影,俊美臉上幽冷孤傲的表情直逼人心。
“父皇不肯重審白家之案,難道有什麼不肯告人的理由?”顏夙一字一句問道。
“你出去,你給朕出去!”慶帝氣得撫著額頭,怒聲說道。
李英過來扶住慶帝,朝著顏夙使了個眼色。
顏夙皺了皺眉頭,目視著慶帝一言不發,良久才慢慢轉身,快步走了出去。
殿外起了風,尚是秋日,可是他竟覺得這風極其寒冷。也可能不是風冷,而是他心底生涼,那涼意透過肌膚,衍變成了蝕骨的寒意,那寒意就那樣侵蝕著他的人,他的心。
許多紛繁蕪雜的問題如同一團亂麻,衝擊著他腦海深處,掀起千層浪,輾轉反覆。到最後,所有的情緒只化作了一個念頭。
這一個念頭,是以前的他絕不會去想的。兩隊宮娥持著八寶蓋珠琉璃燈在前頭開路,大內侍衛一路簇擁著他。
顏夙步下臺階,只見前面幾盞宮燈若隱若現。待走得近了,見兩隊宮娥持著八寶蓋珠琉璃燈在前面開路,數名太監宮女簇擁著一輛鳳輦慢慢行近。他看清坐在鳳輦上的宮裝婦人是自己的母妃嫻妃娘娘,忙避在一側,微微施禮。
“停下吧!”鳳輦行到顏夙跟前時,嫻妃娘娘溫柔淡靜的聲音傳了過來。
鳳輦在顏夙近前落地,一身素淡宮服的嫻妃娘娘從鳳輦上漫步走下,麗目瞥過顏夙有些蒼白的臉色,她微微顰眉,“夙兒,是不是審蘇青的案子累到了,臉色怎麼這麼不好?”
顏夙垂頭道:“兒臣沒事,讓母妃擔心了。只是昨夜沒有睡好而已。”
嫻妃點了點頭,“那我就放心了,今夜早點歇息。我聽說你父皇又犯病了,你去探望過你父皇了吧?”
顏夙眉頭揚了揚,慢慢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