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聲看了朝雲一眼,又看了看鐘秉燭與任修,反倒似徹底平靜下來一般,緩聲道:“劫出來就是了。”
此言甫落,另三人皆大驚失色。
忽然,卻有人聲道:“總算見你說了句人話,倒還真不容易。”
白弈眸光一震,卻見一人影閃在堂前,皎輝下,愈發長身威武,濃眉劍立,一雙眼好似鷹目,正映著月光,灼灼燃燒。
殷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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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三七 烏夜啼
未央夜。無月,亦無星。大內靜謐。
陡然,淒厲呼聲四起。霎時如火擲油鍋,炸出熊熊升騰之勢。
慶慈殿上,太后正淺眠不穩,猛驚醒過來,不覺冷汗。她喚宮人來伺候,卻不見有人應聲。
殿門大開,風似穿堂,揚起了重重紗幔,恍惚竟如幻世幽冷。
那一身甲冑的將軍帶劍而拜,語聲應著兵盔相擊聲,亦是清冷的,似從天降。
“白弈。”太后看著來人,終於,喚出這名字。“你怎敢帶軍持械入禁,不怕御史彈劾你忤逆謀亂麼。”她問的又冷又靜,眸光精盛,全然不似七旬老婦。
白弈一笑:“今夜宮禁不寧,有刺客流竄,臣恐賊子餘孽不軌,特前來護駕。”
“刺客?”太后冷嗤,“來的刺客不是你麼。”
“阿婆,孫女婿是來護駕的。”白弈似十分無辜,步步走上前來。大殿空寂,只聽見他的腳步聲,一步,一步,好似魔魘。他恭敬地拜禮,便好似最忠實的臣子、最孝順的兒孫,唇角笑容溫潤而又得體:“太后鳳年已高,受不得驚嚇,不若暫遷德恩寺,避過亂事。”
太后冷睨著他,雙目微緊,良久,冷冷大笑。“好郎子,幾時你岳丈有信來,老太婆我就跟你出家去。”她坐於鳳榻,沉穩不驚,只涼涼地看著白弈,六份威嚴,三分譏諷,一份不屑。
白弈仍舊微笑,並不以為意。“阿婆不妨先安歇著,孫女婿替阿婆把門,幾時要走了,再喚阿婆起身。”他兀自在殿中安坐,長劍橫於面前。
殿前玉階下,衛軍們掌中火把,幾乎將天也映紅了。然而,那遮天的旌旗,湛青的獸鎧虎盾,分明不是右武衛,而是東宮六率。
西苑靈華殿,乃是廢淑妃裴氏舊宮。自裴妃死後,便常有鬧鬼傳言,故而一直荒廢,再無人敢靠近。
而今,那美麗的少女卻躺在這裡,容顏栩栩,一如安睡,只是冰冷的沒有一絲生息。昏黃燈暈幽幽,在重重帷幔上,映下半明半昧的剪影。
殷孝細細看著她,眉心刻痕愈深。
印象裡,還是那雙環采衣的小姑娘,渾身水汗地仰面,一邊哭,一邊桀驁。
一晃,光陰荏苒,已是數載。再得仔細相對,卻要看她生死未卜。
自治蝗歸京,裴遠拜任戶部侍郎,他便暫避在裴府,以待時機。他心底總還想著替父親昭雪沉冤,而今重返神都,更是此思愈烈。但不曾想,等來的卻是裴遠的師尊。那古怪老道叫他去救墨鸞,口口聲聲稱那少女是能助他雪冤之人。他自然不信。然而,他卻也無法置之不理。
殷孝沉沉抖開烏黑羅緞,將少女掩蓋,抱起她便要走。
“忠行兄!”身旁人一把拽住他。
是裴遠。
殷孝神色陡烈,低喝:“你真要將這小姑娘再送回去受苦?”眉宇間已有怒意。
“苦不苦,只有自己才知道。”裴遠悵然靜道,“你救不了她。”
殷孝眸光微顫,靜默良久,卻仍舊固執不願放開。
正此關頭,猛地,卻聽外間有雜聲起。
“將四處嚴防,仔細著不要走漏了什麼!”那聲音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