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講完後,慢慢加了句,“這題我已經講過好幾遍了。我訓練一個猴子一個月也能做幾個簡單的動作。”她沒有再往下說,可也不需要她說了呀。換作別的科目,別的老師這麼說,馨彤可能會覺得很好笑。哈哈,訓練一個猴子一個月都會的,訓練我們。。。可這是物理,又是她做錯的題,是在老師講了很多遍以後還會做錯的題,是猴子都已經會做的題。
馨彤不知道那次考試有多少人在陳老師恨鐵不成鋼的嘆息中做錯了那道題,可她當時覺得那句話就是對她說的。她覺得陳老師環視教室一週時眼光有在她臉上停留。多年以後,如果有人問馨彤所有老師裡給她印象最深的話,這句絕對排第一。在驕傲又敏感的青春年少,這句話對馨彤學習物理的信心打擊很大。也就是那天馨彤最終認定物理是她的罩門、她的死穴。無藥可救。
那天聽完陳老師的話,馨彤心裡十分鬱悶。可她沒有跟鈞宇說。她也不願跟父母說這件事,更不願和別的同學提。多少年後她想著當年過強的自尊心,過分的敏感,覺得好笑。可當時年輕的馨彤是真真切切地覺著難受。
那以後的幾天,每次物理課,馨彤更是痛苦。這時陳老師的口音就開始影響她了。以前陳老師說什麼她覺得很奇怪,也不理會。但那天物理課上陳老師說“下面我把這個定律所謂講一講,”馨彤終於要崩潰了。
“什麼叫所謂講一講?所謂能這麼用嗎?”放學路上,馨彤問鈞宇。
“嗯?你說什麼?”鈞宇正專心地走路。
“陳老師上課說她‘所謂講一講’啊!”
“啊?她有說嗎?我怎麼不記得?”
“她有啊,她一天到晚說‘所謂講一講’,什麼意思嘛!”馨彤開始誇張,開始不耐煩。
鈞宇停下來,撐著拐慢慢轉過身子,看著馨彤,“她怎麼說的?”
“今天她說‘我把這個定律所謂講一講,’所謂能這麼用嗎?”
鈞宇一愣,看著馨彤,慢慢笑意湧上他的眼角眉梢。“她是說‘我稍微講一講’。”
啊?馨彤的臉騰地紅了。搞什麼搞,稍微講一講!她的心情更惡劣了。
“她這樣講課,我怎麼學得好物理啊!”馨彤不知說什麼好,總不能說“哦,我好白痴啊,所謂和稍微都分不清。”所以她開始不講道理了。
鈞宇被她的無賴驚呆了。他微微張開嘴,卻什麼也沒說,然後他就大笑起來。他的笑明媚而溫暖,眉眼彎彎,嘴唇上翹,嘴巴張開露出雪白整齊的牙齒,很是好看。可那時,馨彤沒心情欣賞。他這種門門年級第一的人怎能理解我的心情?
馨彤生氣地一跺腳,轉身就走。聽見鈞宇在身後急急地挪動柺杖。“馨彤,等等我!”他在背後叫著,聲音裡透著焦急。
馨彤趕緊停下腳步,怕他太急會摔倒。轉回身,看見鈞宇撐著拐走過來,滿臉的著急。他走得比平時快,懸空的左腿晃得更厲害了。馨彤的心一緊,有些後悔剛才的任性。我心裡不痛快不是鈞宇的錯,我幹嘛衝他發火?
鈞宇走到馨彤身邊,臉上滿是擔心,輕聲問“怎麼了?”
馨彤不作聲。
“我們去前面轉角的冷飲店坐坐吧,我請你吃冰激凌。”
馨彤還是不答話。
“馨彤,我有點累,你陪我休息一下?”
馨彤只好點點頭。
坐在冷飲店裡,吃著鈞宇買的冰激凌,不用鈞宇再問,馨彤忍不住了,“我討厭物理,我很討厭物理!”
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