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強酒桌上都喝得有點過,天色太晚又有幾分累,因此一路上兩人都沒怎麼說話,各人點了一支菸默默想著心事。車過市中心廣場等綠燈時,劉源忽然道:“剛才東子謝你了?”葉強一楞,就知道剛才和歐陽東在酒桌邊推讓的事情他看見了,也沒有瞞著,就說:“是啊,東子這人太講禮了,已經謝了我一次了,這次見面還是這樣。”說著就搖頭嘆息。
劉源撫摩著自己剃得溜光錚亮的圓圓光頭沉默良久,又冷不丁地問道:“葉老二,你覺得歐陽東這人怎麼樣?”
“是個好人啊,”他為歐陽東加入九園還是簽約陶然的事情,私下多收了九園俱樂部幾千塊好處,這事一直叫他心裡惴惴不安。後來他這這事告訴了劉源,當場就被劉源罵了個狗血淋頭,他心裡反倒塌實舒暢了。“看他做的這些事就知道他是個什麼人了。我存私意兒把他薦進九園,他還是隻記我的好不記我的仇,不但人前人後兩次三番地謝我,今天還給我找了個好事情。”葉強便把向冉找經紀人的事告訴了劉源,又為難道:“這事是可以做,不過現在作經紀人也要註冊。”
一面小心地開著車,劉源一面就笑道:“經紀人註冊簡單得很,前一向我才看見報紙上登過這事,也就是交點錢什麼的,還有萬把塊錢的什麼保證金。這事你可以做的,你那裡錢要是不湊手,就來找我。”這事要擱在以前,劉源最多也就誇幾句好事能做什麼的,但現在他想的就不一樣了。歐陽東和葉強間的事情他比誰都清楚,想想以前自己和葉強的交接來往,再想想歐陽東的待人處事,他不能不在心裡歎服這個年輕人通達事理。如今歐陽東給葉強指了這麼好一條財路,要是關鍵時刻自己再不出來做點什麼幫扶葉強一把,自己還是個人嗎?總不能叫歐陽東這個年輕人把自己比下去了。
劉源這樣說,葉強也是一楞,囁囁地半晌說不出話來,心裡突然間就象打翻五味瓶,酸甜苦辣諸般滋味一齊湧了上來。自打他十九歲時從省足球隊出來分到公交公司,就難得有人待見,苦巴巴地守著排程這個工作慢慢煎熬,好不容易娶個老婆,既是啞巴還是老家農村出來的,什麼工作都幹不了,只能在家裡做點家務;自打十年前添了個女兒,更是一家裡裡外外諸般大小煩雜事情都得讓他一人辦。眼看著這些年單位效益一年不如一年,他是內外奉承小心翼翼,生怕一個不小心砸了飯碗,又怕得罪劉源這樣的朋友以後萬一有個難處連個求助的地方都沒有……這些年他日子艱難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吃個飯喝個酒什麼的大家都會記著叫上他,別的事情卻就再也說不上了,他也看得淡,從腿瘸了那一天起就知道人情冷暖是世間常事,因此也不在意。他也再沒什麼理想抱負,只求一家人平平安安,就很知足了。哪知道突然間冒出來個歐陽東,又牽扯進一個向冉,朦朦朧朧間,葉強突然覺得一扇陌生的大門悄然開啟了。
“滴呤呤——”一陣刺耳的鈴聲把兩人同時驚醒,劉源的手機在他包裡鼓譟個不停。
“喂,你啊,都幾點還不睡?”聽著劉源在電話裡細聲慢氣地嗔怪,葉強抿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