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到了嘴邊的憤恨之話收了回去。
張若谷沉吟片刻,道:“我在肆間飲酒時,聽人說起那御史夜夜笙歌,必是個貪官,便起了殺心。但真正下決定殺他,還是見到他收了那狗縣令三萬兩銀票之後。”
鐵思忍不住要破口大罵,可突然想起那夜劉縣令不同尋常的求見,還有謝朗逃走後他在現場時一些奇怪的舉動,似是在慌慌張張地尋找什麼東西,莫非……
薛蘅疑道:“可是……為何那些人象是早就知道張兄要去殺御史,在院子外設下了伏擊呢?”
“那些人不是御史的手下?”張若谷瞪大了雙眼。
“不是。”薛蘅搖頭道:“是十府總捕頭鄭平和他手下的捕快,但是……其中幾人,我懷疑是張保從江湖上請來的高手。張兄脫身之後,謝朗一露面,他們便突然出現,直指謝朗是兇手,並對他進行追殺。”
張若谷怔了片刻,霍然一拍窗邊的案几,大聲道:“閣主的意思,這是個局?!”
“所以……”薛蘅喘著氣問道:“我想請張兄回憶一下,在殺御史之前,遇到過什麼特別的人或者向誰提起過你起了殺心?”
張若谷眉頭微擰,過了一會,道:“只怕他也是誤會了。”
“誰?!”幾個人同時喝問。
“一個江湖朋友。”張若谷沉吟道:“我與他是在肆間飲酒時偶遇的,喝得興起時罵這世道和貪官,他就說起安南道現住著一個大貪官,貪酷殘民,可惜就是沒人替天行道,我這就……可他怎會……”
他轉而又思忖著搖頭,“不對,是有點不對勁……”
薛蘅緩緩坐直了身子,問道:“敢問張兄,這人是誰?”
“我不知道他的姓名。”張若谷搖頭。
鐵思終於按捺不住,破口大罵,“枉你自命替天行道,居然這般沒腦子!連人家姓名都不知道,就聽他的話去殺人!他讓你殺自己爹孃,你也殺嗎?!”
張若谷面上閃過慚色,苦笑道:“我只知道那人是形意門的弟子。當年排教教主左長歌與巫教教主薌夫人在微雨塢進行決戰,江湖同道都前往觀戰,我也隨師父觀看了那場大決戰。只記得這人姓桑,當年是個少年,隨他形意門的長輩觀戰,我與他有過一面之緣。沒想到十多年後再見,他居然還叫得出我的名字。我們談起當年那場決戰,感慨不已,頗有些他鄉遇故知的暢快,便喝了個痛痛快快,然後……”
“姓桑?形意門?”薛蘅蹙眉重複了幾句,驀地抬頭,“張兄,你能否形容一下他的容貌舉止?”
“臉瘦削,鼻子有點勾,說話的時候,左邊嘴角有時會輕輕扯一下……”
薛蘅與呂青互望一眼,均看到對方面上濃重的疑色。
張若谷還要往下說,一邊的柔嘉忽輕聲道:“你……你慢點說,我來畫出他的樣貌。”
張若谷大喜,“丫頭,你畫得出?”
抱琴橫了他一眼,卻不敢向這“真兇”說出柔嘉的真實身份,冷哼道:“我家小姐在丹青上的造詣,說給你這蠻子聽,你也不懂。”
紫毫筆在一張又一張雪白的雲版紙上輕輕勾勒,張若谷站在一邊細看,不時指出不符的地方,待柔嘉在那人的面頰右側點下一粒小小的黑痣,薛蘅長嘆一聲,“果然是他!”
“怪不得……”呂青搖了搖頭,沒有說下去。
鐵思此刻也認了出來,一拍桌子,怒道:“原來是他!”
“鐵兄何出此言?”薛蘅忙問。
鐵思氣得面色鐵青,道:“今年四五月間,大人查到民間有人在偷偷收馬囤糧,而大量馬匹都是送到金城的牧野之後便失了蹤跡,大人懷疑這些馬匹流向了丹國和北梁,同時查出軍馬也有大量的私買私賣現象。之前一直是此人擔任軍中的牧尉,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