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飛在南旗鎮足足等了一個月,也沒看到南來的人流裡,有秦檜的身影。岳飛畢竟是一軍之帥,無法久離軍中,只得又返回鄂州。雖然仍是不間斷的派人出去打聽秦檜的行蹤,可都是無功而返,這人好像從人間消失了一樣。
轉眼一年過去,岳飛突然就接到了從臨安傳來的訊息,說秦檜在四川病重。岳飛當時正在府中與夫人李氏說話,手中還拿著筆準備落筆寫信,聽到這個訊息後,手一抖,墨水滴落在信紙上,瞬間暈染開來,汙了整張的信紙。秦檜人根本不在四川,朝廷有這種訊息傳出,那隻能說明秦檜在金地出事了。
“官人,你這是怎麼了?”李氏夫人見岳飛僵在那裡,一動不動,心中詫異,忙就問道。她與岳飛也已夫妻多年,還不曾見岳飛如此失態過。
岳飛慢慢放下筆,臉上又恢復成一貫的清冷,道:“無事。”
李氏夫人不好再問,只得坐在一旁陪著。
岳飛卻無心再寫什麼書信,轉身走到窗前,推開窗。岳飛茫然地看著窗外,春色將闌,鶯聲漸老,已是就要入夏的暮春時節。秦檜的身影在腦海裡出現,生動而清晰。岳飛雙手緊緊握著窗楣,一種巨大的無力感,籠罩了岳飛的身心。岳家軍已有十萬之眾,但那又怎樣?他一心精盡報國那又怎樣?知道秦檜身陷險境,他岳飛又能怎樣?沒有那一道皇家的聖旨,他就得生生地困在這鄂州城裡,哪裡也去不了。無能為力,到最後他只能是無能為力。
“官人不舒服?”李氏夫人走過來問,一臉的擔憂。
岳飛搖搖頭。
李氏夫人道:“官人是擔心秦相爺?妾身想,官家知道相爺病重,一定會派太醫前去,相爺會平安的。”
“平安?”岳飛自嘲地一笑,“是啊,像他這樣的人應該可以平安的。”岳飛不相神佛,他從來相信人定勝天,不過這一次,他倒是真心希望冥冥之中,真的存在著神靈,可以保佑那個好像向來不把命當一回事的人保住性命。
七日之後,羅孟於府門外求見。岳飛突然又升出希望來,羅孟無事,那秦檜也應該無事。待他看到羅孟和一個帽沿低垂的人走入廳堂後,岳飛敏銳地感覺到,這人從身材上就與秦檜不一樣,岳飛的心就是一涼。
“桑青,”雖然心中失望,但岳飛還是起身相迎。
“可否單獨說話?”羅孟難掩疲憊地道。
岳飛點頭,讓廳堂中的人都退下後,馬上就問:“你是否與相爺在一起?”
羅孟目光躲閃,不敢與岳飛對視,把身後的人讓到他身前道:“鵬舉,我要讓你見一個人。”
“嶽鵬舉,”趙桓拿下了帽子,露出了真容。
饒是岳飛,在看到趙桓的面目後,往後連退數步,半天才反應過來,跪倒在地,要以君臣大禮參見趙桓。
趙桓趕上前幾步,彎腰想攙起了岳飛,口中道:“嶽帥萬不可如此,我當不起。”
岳飛卻硬是跪在地上拜了三拜,才起身,上下打量了趙桓一番,說:“官家在北地受苦了,是岳飛無能,無法救回官家。”
趙桓苦笑,道:“嶽帥何罪之有?”
岳飛看向羅孟,他要知道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羅孟便道:“這是相爺做的。”
岳飛心跳驟然加速,“那相爺人呢?”岳飛自己都沒察覺到此刻自己的聲音在顫抖,他甚至都不關心秦檜是怎樣救出趙桓的,他最迫切想知道的就是,那個人平安與否。
羅孟看一眼趙桓,然後對岳飛道:“相爺可能已經落入金主手中。”
岳飛就像平空捱了一記悶棍一樣,那秦檜現在是生是死?落入金主手中,他還能活著嗎?
羅孟說道:“我們坐下說吧,有些事,我要說與你聽。”
羅孟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