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開口:“我同你相交幾載?”
徐子青一窒,正色回答:“也是十二載。”
雲冽略點頭,又言:“金丹真人壽數幾何?”
到此時,徐子青心裡隱約有些明瞭:“金丹真人壽八百。”
雲冽靜默片刻,續道:“我修行無情殺戮劍道,數十載過,從無知己好友。”
徐子青不知為何,竟不由微微而笑:“我雖說也交過朋友,可自始至終,也只有曾經的‘雲兄’、如今的師兄最為緊要。”
雲冽終是說道:“你修行日淺,我修行日長,且不論化元金丹,於仙途上僅如水中浪花,不值一哂。仙路艱險,今日有我助你,來日未嘗不有你助我之時。子青,你不可浮躁。”
徐子青聽得,心中痠軟,幾乎眼眶熱。良久,他略低了低頭,輕聲說道:“師兄,是我讓你擔心了。”
以雲冽的性情,今日一言,堪稱推心置腹。
徐子青早年雖也時時提醒自己,要待境界更高時對師兄有所報答,可到底心裡仍有忐忑——他不擔憂自身資質不足,只擔憂師兄走得太快,讓他追趕不及。
而今師兄即便七情凍結,卻還能寬慰於他,如若他再那般鬱結下去,便是白費了師兄的一番心意了。
到了此時,徐子青心裡忽然生出一個念頭來。
欠罷,欠罷,欠得愈多愈好。
除卻師兄的一片拳拳愛護之心外,欠下的這些情分,也未嘗不是他與師兄的牽絆。最壞的結果也只是以命相付,而於他而言,若真到了需要以命相付之時,亦是一種圓滿。
他們修仙之人,不論順天、逆天,其實俱是奪天地造化以求長生的自私之輩,縱能結交友人,地位總是在自身之下。
徐子青願意將性命交付至親師兄,實屬不易,心境亦因之有幾分脫。從此他行事將更為謹慎,卻也更加無所畏懼。
拂去心上那一縷塵埃,徐子青眼中亦帶上笑意。
他剛才同師兄一番問答,暗拍大會卻未停下,這時候已是剛剛拍出了最後一件物事,大會也已終了。
軒澤此迴帶來的一眾門客、客卿們,也都紛紛拍下了一些東西,此時就各自摟住美婢,一同回去了。
雲冽與徐子青也是起身,並不引人注目,他們兩個從頭到尾卻只拍下那一個錦囊而已,至於其中何物,則不會在此處查探。
出去大門後,徐子青猶記得之前鬼靈門之事,也一面行走,一面略略觀察打量,有心要憑藉他那未知的直覺,去尋找那讓他感覺熟悉之人的蹤跡。
可惜他始終並未尋到,直至走到門外,他心裡才忽然一動,不由得就往某個方向看去。
“咦。”那處空無一物,就讓徐子青不由輕疑。
然而不等他仔細去看,就覺後方有幾個鬼氣森森的黑衣人走了出來,那一身惡意,幾乎相距數丈也能察覺。
徐子青微微皺眉,不欲惹事,更不願被鬼靈門盯上,當下趁無人覺,立刻收回視線,只作不覺。
隨後,他加快步子,與雲冽並肩而行,立刻離去。
回去天成王府之後,軒澤想必也是要回去看一看他所拍之物,並不同眾人敘話,其餘人等也同樣有些急切,各自心照不宣,都告辭而走。
徐子青就跟隨雲冽回去他的院子裡,兩人此時正是要將錦囊上的禁制開啟。以徐子青此時修為不能做到,自然還是要雲冽相助的。
進得院中,揮退了前來伺候的婢子僮僕,師兄弟兩人相對而坐。
徐子青攤開手掌,上頭光芒微閃,已有一件極精緻的錦囊顯現出來。
雲冽見狀,伸出一根手指,往那處點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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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