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便是大團大團的陌生片段湧入腦海……原來,竟是這具身體的記憶麼?
章華月忍著劇烈的頭痛,試著去回憶,只是那些雜亂的片段還沒有連貫起來,腦海裡馬上閃過一個清晰的畫面,蓮凋藕敗的池塘邊,站著兩個女子。淡綠色衣裳的那個背對著她,看不清楚面容,但可以看到她一直都耷拉著頭肩,一副唯唯諾諾的卑怯樣子,對面的女子穿一件桃紅的裙子,明媚可人,面容卻扭曲著,掛上了不符合年齡的嘲諷,嘴巴張張合合——她的聲音尖脆,“不過是個死了孃的賤種,整天穿金戴銀學那娼婦做派!你怎麼不隨了你那卑賤的娘去!”說著,不解氣的伸出一隻嫩生生的手,朝著綠衣女子胸前猛地一推!
章華月的心猛地揪緊——那綠衣的女子在姐姐的責罵下早已嚇得瑟瑟發抖,動也不敢動。此刻被這樣猛推,腳下一時沒有站穩,小小的身板兒便朝後倒去,雙手在空中亂抓,想要抓住什麼救命的東西,可終究卻什麼也沒有抓到,隨著一聲驚惶的尖叫,“噗通”一聲落進了冰涼的蓮花池!
章華月渾身一顫,那樣無措的恐慌,那樣冰冷的池水……她都感覺的無比清晰,與那輛汽車撞過來時的感覺一模一樣!
她後怕的緊緊握住自己冰涼的手,下意識的看了一眼,小巧,白嫩,指甲泛著淡淡的粉紅。
這是一雙嬌生慣養的手,可這不是她的手!她是學跆拳道的,她的手溫暖乾燥,修長有力,怎麼都不會是這個樣子!章華月的眼神閃了閃,腦海裡泛起一個讓她心驚的想法……
她努力的看著捏起來的手指,這個身體,這個身體就是那個落了水的女孩子,她應該是已經死了,要不然,要不然自己怎麼會在這裡……
章華月忍不住頭皮一陣發麻,想她不過是一個21世紀小職員,生活中除了柴米油鹽就是醬醋茶,最大的不幸也不過是和男朋友分手,可這樣一個不小心就被闖紅燈的汽車撞死了不說,還穿越到這樣一個被姐妹害死的悽苦角色身上……這誰受得了啊?!!
章華月剛要開口說話,突然見一個人一邊抹眼淚一邊撩開珠簾走了進來。
奶孃正給華月換帕子,見海棠進來,朝她身後看了看,急道,“大夫呢,大夫來了麼?”
“沒有!”海棠的眼淚刷的一下又衝了出來,“總管說,夫人頭疼,大夫給夫人瞧病去了,抽不出身……”
奶孃手中的帕子頓時落在銅盆裡,發出“啪”的一聲,濺出來幾滴水珠,她像是被抽了筋一樣癱坐在床沿上,眼淚嘩嘩的往下落,她抬起手來捂住臉,似是不忍再看章華月的悽慘模樣,嗚咽道,“四小姐燒成這個樣子,大夫又不肯來,這可怎麼辦,怎麼辦啊!”
奶孃的聲音悽苦,帶著無限的悲涼,屋子裡的氣氛更加沉重起來,海棠猛地撲到床前,握住章華月的手,哇哇大哭起來。
章華月見海棠哭的這般傷心,不由得也心裡酸楚起來,海棠原是府裡從人販子手中買來的,比不得家生的奴婢們,剛來府裡時不懂規矩,整日除了受主子打罵,還要受家生奴婢們欺負排擠,連頓飽飯都沒有,直到跟了華月,這日子才好起來,對華月也更加衷心。
還有奶媽,華月自小是吃她的奶水長大的,自有一番母女恩情。這府裡,大概也只有這兩人,是真心待自己的吧。
想著,章華月硬撐著棉花一樣的身體,捏了捏海棠的手,朝她安慰的笑笑,示意她不要擔心。
海棠見章華月醒了,愣了一下,她從來沒見到小姐笑的這麼溫暖純淨,想到小姐都病成這個樣子得多難受……鼻子一酸,眼淚更是止也止不住。
章華月忍著喉嚨裡灼燒般的疼痛,掙扎著開口,“去……咳咳,去找舅舅,讓舅舅……派、派大夫來……”一句話未完,章華月只覺得嗓子像是用砂紙磨了一般,火辣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