勁,她跪在這個小男孩面前。
“他在哭。我從來沒見過他哭成這個樣子——”
“爸爸,爸爸,爸爸。”格雷戈小聲嘟囔著。他的哆嗦變成了抽搐,劇烈程度如同痙攣。
“他怕爸爸?”奧爾拉多問道,臉上顯出對格雷戈的強烈關切。看見幾個人臉上焦急的神情,安德心裡暗自鬆了口氣。這個家庭中仍然有愛,而且不僅僅是在暴君的淫威下受壓迫者自然而然形成的那種團結。
“爸爸死了。”米羅安慰地說,“不用再怕他了。”
安德搖搖頭。“米羅,”他說,“你注意到奧爾拉多放出來的影象了嗎?小孩子是不會評判自己的父親的,他們只知道愛爸爸。格雷戈竭盡全力,想讓自己跟爸爸一個樣。你們其他人可能巴不得他早死,但對格雷戈來說,父親的死就像世界毀滅一樣。”
兄妹幾個從沒想到這一點。即使現在,這仍是一個讓人反感的念頭。安德看出他們不願面對這種想法,可他們也知道,安德說得對。一旦指出來,大家就都看得清清楚楚。
“Deus nos perdoa。”埃拉悄聲道。上帝呀,原諒我們吧。
“想想我們說過些什麼話。”米羅輕聲道。
埃拉伸手想抱格雷戈,男孩沒靠近她。安德知道他會做什麼,也作好了準備。他的手鬆開了。格雷戈一轉身,兩隻胳膊摟住死者代言人的脖子,傷心地、歇斯底里地痛哭起來。
兄弟姐妹們手足無措地望著這一幕。安德溫和地對他們說:“你們讓他怎樣表達悲傷呢?他知道你們是多麼仇視父親。”
“我們從來沒恨過格雷戈。”奧爾拉多道。
“我早該知道的。”米羅說,“我知道,他是我們中間最難過的,可我居然壓根兒沒往這方面想……”
“別責怪自己了。”安德說,“這種事只有旁觀者能看得清楚。”
他聽見簡在他耳朵裡說:“你可真是越來越讓我驚歎佩服了,安德魯。你擺弄起人來跟捏泥巴一樣。”
安德不能回答她,回答了她也不會信。這一切他並沒有事先計劃,只不過是隨機應變。他怎麼可能會預先知道奧爾拉多記錄了馬考恩在家裡的暴行?他的洞察力只表現在對格雷戈的把握上,即使這一點也純粹出於本能。他本能地察覺出,格雷戈極度渴望出現一個有權威的人,對他拿出當父親的威嚴的人。他的父親很殘忍,所以格雷戈認定只有殘忍才能表現愛和權威。現在,他的淚水沖刷著安德的脖子,熱乎乎的,同剛才澆在安德腿上的尿一樣。
格雷戈的表現在他預料之中,但科尤拉卻讓他大吃一驚。其他人靜靜地注視著痛哭流涕的格雷戈時,她從床上站起身來,筆直地走向安德。她的眼睛生氣地眯縫著。“你臭死了!”她宣佈。然後昂首挺胸朝後屋走去。
米羅好不容易才忍住沒笑出聲,埃拉露出了微笑。安德揚起眉頭,好像在說:喂,有贏的時候,丟面子的時候也免不了嘛。
奧爾拉多好像聽見了他沒說出口的話。這個安了一雙金屬眼睛的男孩,坐在終端旁的椅子上說:“你也贏得了她的認可。幾個月以來,除了對家裡人,這是她說得最多的一次了。”
可我不是外人。安德心裡說,你看不出來嗎?現在我已經成了這個家裡的一分子了,不管你們喜不喜歡,不管我自己喜不喜歡。
過了一會兒,格雷戈止住抽泣,他睡著了。安德把他抱到他的小床上,這個小房間裡,科尤拉已經在另一頭睡著了。埃拉幫著安德,脫下格雷戈被尿水浸溼的褲子,給他換上乾淨的寬鬆內褲。她的動作輕巧熟練,沒有弄醒格雷戈。
回到前屋,米羅冷靜地打量著安德。“唔,代言人,隨便你選擇。我的褲子你穿太短,褲襠也太緊,而父親的褲子你穿上去又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