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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部分

止至親骨肉之間的無情殘殺呢?沒有!不僅僅是你沒有,所有的帝王都沒有!人世間只要擁有至高無上、為所欲為的“權力”,這種魔怪,就還會製造出“人彘”。正因為如此,我害怕這個魔怪,我厭惡這個魔怪,我遠離這個魔怪。不錯,一切鑽營權勢者,一切貪戀榮華富貴者,不可能與我同歸!是的,你不可能與我同歸,因為你已被囚禁在了未央宮與長樂宮,去享受那無盡的歡樂去了。然而恕我直言,你並沒有享受到無盡的歡樂,卻留下了無盡的悲痛……

在今天,我可以在你面前坦率地直言了,就象我們第一次在下邳相見的那個夜晚,我用不著再對你稱‘陛下’,我們不再是君與臣,我還是以知己故交的身份,稱呼你沛公親切得多。是的,今天你可以與我同歸了,你可以解脫了。只有在這時候,你才可以享受到清靜與無為、淡泊與寧靜。然而,令人惋惜的卻是,為什麼許多許多的人,不能在生命存在的時候享有淡泊和寧靜,而是必須等到生命之火熄滅之後,在生命的灰燼中,才能得到這種遲到的淡泊和寧靜呢?

誰能回答我,為什麼?

不錯,今天是你的週年忌日,我不願到長陵去參加那些虛假的莊嚴隆重的儀式,你會原諒我嗎?什麼?連你也討厭這種儀式!它們擾亂了你的安寧和平靜?你尤其不願看見那個製造“人彘”的人,假惺惺地流淌著悲傷的淚水,做出莊嚴神聖的樣子,在你的墓前裝模作樣地叩拜?

啊,沛公,你真願意悄悄來到密林中這泓清澈見底的山泉邊,與我默默對坐,象你東征黥布歸來之後,一個人獨自來到這裡久久獨坐一般?

魂兮歸來,沛公!

好,就讓我們這般久久對坐,以心交談,直到地老天荒……

在這後來的歲月中,張良可以說是根本不過問朝政了。他憂慮的倒不是呂氏家族要迫害他,相反倒是呂后還格外地賞識他,總不肯徹底忘掉他、冷淡他和疏遠他,這樣總會給他帶來不安與不快、厭惡和煩躁。

呂后對張良的好感,並不因為他是劉邦的故交,也並不因為他有超人的大智大勇。主要是因為劉邦要廢立太子時,張良是堅決反對的。正因為有張良的反對,再加上他又建議請商山四皓出山輔佐太子,才終於讓皇上放棄了這一打算的,所以呂后母子對他始終感恩不盡。

呂后仍然不忘張良,還有一個重要的原因,就是鑑於她的兒子惠帝的現狀。直到現在,她還深深地悔恨,不該叫兒子去參觀她殘忍的傑作——“人彘”!這件事對劉盈的刺激太深,他頓時驚嚇得目瞪口呆,面色蒼白,差一點昏厥過去。離開永巷回到宮中,一連幾日,進食就噁心嘔吐。徹夜失眠,一入夢中就在驚呼中醒過來,冷汗溼透了衣衫。

兒子的這一精神狀態,對呂后的打擊非同尋常。劉盈尚未立皇后,更沒有太子,如果有個什麼閃失,她所得到的一切,不是將會在一瞬間全部失去麼?她急忙下令重金聘名醫治療,病情雖有好轉,然而心病是無藥可醫的。在殘酷的宮廷鬥爭面前,這位心地善良的惠帝,精神崩潰了,是呂雉自己摧毀了自己的兒子,自以為得計反而幹了蠢事,這就是搬起石頭砸在自己的腳上。

惠帝從此不理朝政,乾脆就讓他那位貪婪、殘暴的太后去為所欲為地專權吧,反正他也把她無可奈何,於是惠帝從此終日沉湎於酒色,尋歡作樂去了,很快變成了一具行屍走肉,一個活著的“人彘”!

呂雉終於完成了兩大傑作,一手造成“人彘”,一手又造成“行屍”。

太善良的人在殘酷的權力鬥爭中,不是成為鬼魂,就是成為瘋子。

呂后記起劉邦在東征黥布期間,曾任命張良為少傅,病傅留守關中的太子劉盈,深得太子的喜愛和信任,太子對他總是言聽計從。因此她想把杜門謝客、學道輕舉的張良請出山來,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