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南詔,會靈降的人,不會超過十個;而以下降者的精血所施的血咒,則又是靈降中的最兇猛的降頭術。
想解靈降,破血咒,要麼由施術者本人解降,要麼由高人來破降。破降之後,血咒會反噬施術者,因此不是比施術者道行高深很多的高手,絕對破不了降。
而對柳沁下血咒的,是白教的大祭司晴窗。
天下,又有誰的降頭術,能超得過白教本領通天的晴窗大祭司?
無邊的絕望……
無邊的黑暗……
從玉局峰下來的那天,柳沁身上有一個血洞。
第二天,又爆開了兩個,出現在右腿膝蓋骨處,和右肩胛處。
第三天,多了三個。
而第四天,是四個。
九公子唯一能做的事,是不斷在柳沁破開的傷口處上藥,在第一時間止住血。
而柳沁已經極少說話,他做的最多的事,是將我的手緊緊握住,很溫柔很溫柔地看我。
那一雙淡若冰晶的眼睛,沒有半點冰晶的寒冷,瀲灩著世間最溫暖的春日熙光,只在面龐停留,那樣的驕縱寵溺,卻又那樣的寬慰無奈。
&ldo;要怎樣,以後你才能開開心心活著呢?&rdo;
有一次,他很憂傷地吐字,卻被我用唇輕輕將他的話語堵回去。
再後來,持續疼痛和過度失血,讓他大部分時間都在沉睡,再無力說話,只是一直握著我的手,似握著最後的幸福。
恍惚間,我覺出了,柳沁已不再迫著我,要我幸福。
或許,那是因為,這幾日我再次陷入的那種不眠不休甚至不吃不喝,只知守著他照顧他的狀態,讓他意識到,如果沒有他,我已不可能幸福。
要永不超生,那麼,兩人一齊永不超生吧!
一路相伴,也沒什麼了不得。
只是,無人知道,我晚上不再躺到床上抱著柳沁睡覺,是因為我不敢睡。
我幾乎一沾枕就能睡著,而且一睡著就能做夢,做那個東奔西突怎麼也突不破某個密閉空間的噩夢。
林秋瀟、九公子多次誘哄我去休息,我都懶懶的,不去理會他們。
最後實在撐不住時,我放開了柳沁的手,悄悄到小築外的竹林裡去散心。
天很黑,就像夢中那個空間的黑暗一樣。
我彎腰從綠玉溪掬了沁涼的溪水,大捧大捧地灑在自己臉上,強迫自己丟開夢中的可怕感覺,驅走睡意,努力保持著最大的清醒。
而我的確肯定,我當時是清醒的,清醒地走到竹林的小徑裡,準備回去繼續守護我的柳沁,多一刻,是一刻。
我怕我們死了之後,有誰不小心放了手,就再也找不到對方。
還是活著時,多伴著一些的時間吧。
可我正想著時,我居然再次進入夢中;或者說,我感覺自己進入了夢中。
黑……
周圍軟軟的……
狹小有彈性的空間……
如皮囊一般……
空氣凝滯到無法呼吸……
我拼命地掙扎,拳打腳踢,甚至拿到了流魄劍,狠狠地四處劈著,拭圖用最凌厲的劍招,將那軟軟卻可怕的空間劈開,好透口氣,透口氣……
等我終於覺得透過氣來時,發現自己正跪坐在竹林中,大口大口地喘著氣。
我的手中,抓著寶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