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明德抿著唇，眼睛亮晶晶的看向望嶽：&ldo;我說完了，先生。&rdo;

語落，滿室皆寂。

蘇秀之和蘇聞之目瞪口呆，驚訝異常。蘇秀之更是驚訝得連蘇聞之抱住他的手鬆開了都不知道。

望嶽神色莫測的看他，沉默不語。

蘇明德在這種沉默中慢慢褪去驕傲和得意，變得有些忐忑不安。

望嶽微不可聞的嘆了一聲，招手讓他到身邊來。

蘇明德站定在望嶽的身邊，望嶽伸手輕撫著他的臉頰，目光裡摻雜著他看不懂的愁緒和複雜。

良久，望嶽嘆息：&ldo;真像啊&rdo;

&ldo;像什麼?&rdo;

望嶽收回手，閉上眼不再看那雙黑白分明的靈動大眼，&ldo;回去吧。這次便罷，下次再偷聽，我便告知惠父。&rdo;

蘇明德露出一口大白牙，笑眯了眼。脆生生的叫道：&ldo;謝先生不殺之恩!&rdo;

&ldo;哼!油腔滑調!&rdo;

蘇明德滴溜溜的轉著眼珠子，靈動活潑的打著鬼主意。

只要這次望嶽放過他，管他下一次會不會告狀。他還來偷聽，反正不被抓到就是。

蘇明德蹦跳著跑到蘇秀之的身後，伸出食指戳他的後背，&ldo;乖侄子，叔叔要走啦。你要送叔叔，這是禮儀知道嗎?&rdo;

蘇秀之趴在書桌上不肯理睬他，當著那麼多人的面輸給小他兩歲的蘇明德。他覺得很不光彩，很丟人。

&ldo;乖侄子?乖侄子&rdo;

蘇秀之一動也不動，就是不肯理他。

蘇明德撇著嘴，&ldo;你要耍賴?你可輸了。&rdo;

&ldo;小叔叔。&rdo;蘇聞之大叫，&ldo;我、我替大哥‐‐&rdo;

&ldo;蘇聞之!&rdo;

蘇秀之唰地站起，拳頭捏得死緊，閉著眼漲紅了臉，大吼：&ldo;小叔叔!行了吧!&rdo;

呼哧呼哧地喘著粗氣，瞪著蘇明德，卻對蘇聞之道：&ldo;不必你來替我!願賭服輸。&rdo;

揚著下巴，蔑視著蘇明德，用虛弱的高傲來維持自己的驕傲。一個十二歲的少年，把面子看得比天大。

蘇明德眯著眼笑，&ldo;那以後看見我都要叫叔叔哦。乖侄子，叔叔走了。&rdo;揚揚手，回身學著大人大步走，到得窗戶邊又呼哧呼哧地爬過去。

蘇秀之捏著拳頭，發誓以後見到蘇明德都要繞道走。

十二歲的少年，面子比天大，義氣比海深，崇尚話本里的英雄。而英雄，從不違背承諾。

所以，蘇秀之寧願躲著蘇明德也不要違背自己的諾言。

用笨得可笑的方式來堅持守著微小的承諾，只有對未來抱持著熱烈期盼的少年才有的性情，天真熱烈燦爛如夏花。

然而蘇聞之的義氣、蘇秀之的驕傲，兩人的矛盾掙扎蘇明德是完全不知的。

他只知輸了便要認罰，而且蘇秀之就是他的侄子。叫他叔叔本該如此，並無甚奇怪。

理所當然的事情讓蘇明德完全沒有意識到蘇秀之對於喚他叔叔這件事上，有多麼傷害到蘇秀之的英雄心。

他僅止於香道一事上七竅全通，而人情世故他卻是絲毫不知。

大抵上天給了他於香道上的七竅全通，卻只開了其餘事上的六竅。

但，世上的天才都如是。

蘇秀之撇著嘴坐回原位，心底裡氣憤不已。只發誓以後都不要見到討人厭的蘇明德。

而蘇聞之在一旁察顏觀色，見兄長仍鬱鬱不平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