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確,據殿下和紫石小姐的證詞,莊先生至死沒有巨力掙扎或者慘叫過。兇手身法無論如何奇快無比,一擊而中,也不至於活活挖出雙眼,死者卻連叫一聲也來不及。何況莊先生身上沒有別的致命傷或中毒的跡象——那麼說來,莊先生被巨力擊碎之前很可能先被點穴,或用了迷藥。”
唐岫兒道:“莊易就算是先被人點穴或者迷翻,鬱公子也不見得能洗脫什麼。畢竟,就算只將一具屍體毀壞到這個地步,沒有極高的內力也是不可能的。”
卓王孫淡然道:“我不需要洗脫什麼,只是想提醒大家莊易還有一個仇家,而且這個仇家的仇人還不止他一個。”
唐岫兒道:“你說誰?”
卓王孫微笑道:“闍衍蒂。”
唐岫兒怔了怔,顫聲道:“你是說他是被闍衍蒂索命去了?”
卓王孫笑道:“也非完全不可能。”
唐岫兒怔了怔,似乎想起了什麼:“不止一個……難道說我們都是?”她猛然想起蘭葩陰沉嘶啞的聲音——你們都犯下萬劫不復的罪孽,神判你們全部粉身碎骨於闍衍蒂葬身之處,無一逃脫。
你們,將作為替身,按照神的願望,一個個悲慘的死去,讓六界天主得以解脫,讓世界重洗罪惡……
唐岫兒猛的抬頭,已是面色如紙:“難道這正是六支天祭的開始?”
眾人心中一凜,當日甲板上鳥屍下流淌的血紅巨掌似乎又緩緩凸現在眼前。諸神震怒,生靈塗炭,難道這一切,真是溼婆的懲罰?
卓王孫沒有說話,只一直注視著死者殘缺的左足。
相思低聲道:“先生,六支天祭每一個獻祭者都會缺少身體的一部分,象徵洗刷罪孽,缺少左足的意義就是復仇。”
卓王孫悠然一笑:“我在想,除了符合天祭圖以外,這裡邊是不是還有另外的意思——比如說,”他抬頭看了看天空:“想掩飾什麼。”
離鸞不識去鳳狂
清晨,大威天朝號一直在無錫港口停泊,補給食水。到了午後,天氣又陰沉下來,看來夜間又有風暴。
這幾日連續風浪,稍小一點的船隻都已入港停開。茫茫大海上只有天朝號一艘客船在風浪中航行。遠遠望去,一片濃黑的陰雲就沉沉盤旋在天朝號上空。幾隻尸鳩模樣的海鳥繞著桅杆厲聲嘶鳴著。
自從射殺闍衍蒂那天起,這些食屍為生的猛禽就逐臭而來,彷彿在等待著將要來臨的死亡盛宴。船艙也變得陰沉悶熱,散發著一股說不出的臭氣。
雖然甲板上發生了一起血案,唐岫兒還是寧願頂著海風倚在甲板欄杆上透氣。然而,不知是否因為風暴將至,撲面而來海風也帶上了一絲若有若無的腐臭。
唐岫兒皺了皺眉,正要下去,鼻端突然傳來一股濃郁之極的香氣。唐岫兒嗅了一下,喃喃道:“麝香、楠桂、冰片、伽藍……誰送了這麼多香料來?”就見卓王孫領著步小鸞走了過來。
兩人身後跟著一些水手,抬上來好大的一堆箱子。步小鸞歡天喜地的拍著手,這裡看看那裡聞聞。
卓王孫笑道:“這下附近幾省的香料都給你搬回來了,你還不曾說忽然要香料做什麼?”
步小鸞含羞一笑:“我是看小晏哥哥身帶香氣,覺得蠻有意思的,於是也想弄點來玩玩呢。”
卓王孫道:“如此的話,回頭做幾個香囊,帶在我這冰雪玲瓏的妹妹身邊,才更當得起這馨明二字。我們可以跟小晏打一下商量,就讓他將這封號送了你如何?”
步小鸞認真道:“只怕這是他爹爹給的名字,他不肯呢。”
卓王孫淡淡笑道:“別人他自然不肯,若是我這天仙一般的妹子來求,天下又有誰能真個拒絕呢?”
步小鸞喜道:“真的嗎,那我們現在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