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九得意地翹起尾巴。
低微輕和的談心,如溫煦的暖陽,絲絲柔化浮躁的心靈。稚子天真的言語,是愛之深,憂之切的表露,不染塵埃的關懷,明淨到讓人憂傷……
“阿九,我開始懷念你的焦飯米糊了。”慕少艾輕聲說道。
香甜的睡顏,回應的是均勻輕淺的呼吸。
“哈~這樣就睡著了~”慕少艾溺愛一笑,抱起阿九走向臥室。
風動簾搖,輕紗薄幔毫無感知地相互摩挲,無聲冷寂。
夜冥中,一人獨自坐在桌邊,雙腿交疊架上桌面,煙霧繚繞之際,映現出一張淡泊觀世的容顏。
突然間,徐徐的微風乍然疏狂,燭火搖曳,轉瞬即成灰燼,唯餘青煙飄渺,淡如靈魂般虛無。
藉著星月的光輝,一道身影驟然出現於琉璃仙境之外。
如水波光,如幻真顏,在這久違的世間,一切似夢非真。
“彼時披甲戮征途,君臨天下誰與共?萍生負盡梟雄義,南宮袖手空餘恨!”
一步一句,一句一頓,衣襟翻飛,黑髮飄散,掩映來者面容,只餘雙眼明視,漆如點墨。
不聞不問,不念不想,非是往事如風……慕少艾緩緩睜開雙眼……只是,有的事,自行沉澱,然後凝結,成為一種剔之不去的宿疾,在不期然的時刻,突然發作,令人隱忍不能。
“認萍生,久見了!”手按額間長髮,來者站定,看著那桌邊的人影,緩緩沉沉開口。
一聲久見,恍若時隔千年,舊時諸般情景洶湧而來,慕少艾不由動容,心中是莫名的苦澀。
“是怎樣?我千里迢迢而來,你不起身迎客嗎?”平和的話語,不是仇人之間的憎恨相對,卻似久違友人的敘舊。
“琉璃仙境不是笑蓬萊,我也不賣笑,有必要迎客嗎?”一句話,壓下百般糾結,慕少艾終是起身,轉眼看向南宮神翳,“…你……”
神在而形已滅,南宮神翳就這樣空落地站在慕少艾眼前,觸手可及,卻遙不可及。無來由的辛酸,伴著瞬間的恍然大悟,慕少艾忽覺心中悶痛。
“你一點沒變,”南宮神翳上下打量慕少艾一番,定案道,“仍是——‘妖姬臉似花含露,玉樹流光照□’!”
“耶~怎比得上教主——‘皓齒乍分寒玉細,黛眉輕蹙遠山微’。”慕少艾搖頭謙讓。
“萍生,莫要謙虛。”南宮神翳擺擺手。
“是教主承讓啊。”慕少艾迴聲有禮有節。
“哈~是說我們一定要這樣相互吹捧,相互噁心下去嗎?”南宮神翳負手一笑。
“但隨教主意願。”慕少艾答道。
“時隔許久,笑夢難忘,只可惜…”南宮神翳看著慕少艾空空的肩頭,有些落寞地開口。
“鐵錚我寄放在朱痕那裡了。”慕少艾淡然道。
“喔,那個狼狽為奸的。”南宮神翳回憶道。
“是裡應外合!”慕少艾嚴肅糾正。
“哈~”南宮神翳掩嘴,笑得歡暢。
“……我們出去走走吧。”看著南宮神翳的笑容,慕少艾驀然悽楚。
“嗯…是要與我私奔嗎?!”南宮神翳興致頓時高漲。
“是喲!乘著天色未明,抓緊時間吧!”慕少艾單手負後,徑直舉步。
道狹草木長,夕露沾晨衣,兩人的腳步不急不緩,錯落有致。
遠觀山水一色,夜空澄明。皎潔的月光下,一者華髮韶華,一者墨髮玉顏,皆為凡塵非凡人。
“都說‘苦海無涯,回頭是岸’,”南宮神翳著眼於面前的身影,慢慢開口,“我站在奈何橋頭許久,卻總也等不到往生的船隻。”
“哎呀,若知你如此悽慘,早幾百年我就去為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