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坐回椅子上,眼睛回到電腦,又看到暴暴藍,她見到我就對我說:“早啊七七,我又一夜沒睡呢。”
“又寫小說了?”
“不然我還能幹什麼?嘿嘿。”
我到論壇,果然看到她又貼了新的章節上去,她筆下的“七七”又和男朋友吵架了,她惡狠狠地對他說:“你要是再不跟我道歉,我就拿刀劈你!”然後她就真的拿著刀追上去了,把那個男生從六樓一直追到六樓……真過癮,我笑得腸子都打結。於是留貼誇她是天才。她高興地說好好好,這樣我才有信心繼續寫下去麼。
我真沒見過為了寫作這麼拼命的人,整日整夜地掛在網上寫,不要命一樣。
只有我,是沒有理想沒有追求的。
如果非要說有,那就是想方設法地去激怒林渙之。
這彷彿是我這幾年來最苦心經營且為之而奮不顧身的事業。
一大早,天就悶得讓人發瘋,讓人喘不過氣,十點左右,開始下起雨來。彷彿只是在一秒鐘之間,天黑了,雲聚攏來,雨傾瀉如注。我慌里慌張地對暴暴藍說:“我不陪你掛了,我得下了,下雨了。”
“你這孩子,下雨跟下網有什麼關係?”暴暴藍嘲笑我:“你該不是怕打雷要躲到被窩裡去了吧。哈哈哈。”
我匆匆忙忙地下了線,暴暴藍真是個聰明的女生,她至少說對了一半,我是被這場雨嚇了很大很大的一跳,它讓我無法抗拒地回憶起我一直不願回憶的六歲時那個改變我一生的雨天,我沒有預想到,有一天,我還會和這樣一場一模一樣的雨突然地相逢。
在這之前,我一直對那場雨有所懷疑,我曾經以為是我的憶憶無限地誇大了它,直到今天我才知道,原來真的真的有這樣的雨,它來得迅速而兇猛,鋪天蓋地,仿似要不顧一切地摧毀這個世界一般。
我坐在圈椅裡,呆呆地看雨打進露臺,看風把窗簾高高地吹起,一時竟不能動彈。我聽到伍媽在家裡罵罵咧咧腳步急促地飛奔,一定是忙著收回露臺上曬的被子衣服和毛巾。沒一會兒她進了我的房間,衝著我大喝一聲:“傻了,怎麼不關窗?”
說完,她放下手裡的東西奔到露臺上把窗嘩地拉起來,拿回我已經被雨淋得溼透的鞋。又替我扭亮了房間裡的燈。雨聲驟然變小了,燈光讓人有種黑夜提前來臨的錯覺。伍媽朝我走過來,我閉著眼睛說:“別囉嗦,求你哦。”
“天天在家待著,動一下都不肯,不懶出毛病來才怪!”
她把洗得很乾淨的床單在我的床上鋪展開來,那床單是我喜歡的純白色,中間有一朵大大的金黃色的向日葵。很多的時候我喜歡四仰八叉地躺在上面沉睡或是胡思亂想,那樣讓我覺得安寧。伍媽一面用力地拍著床單一面回頭大聲地對我說:“你不舒服還是怎麼了,臉色那麼難看?”
抑鬱的B小調雨後(5)
“對,我頭痛。”
伍媽趕緊放下手中的活兒過來摸我的額頭,我不耐煩地擋開了她的手。
她走到一邊去打電話,找麥醫生,我衝過去一把扯下她手裡的電話說:“你神經不神經啊,你打電話給她幹什麼!”
“麥醫生走的時候說了,你要是不舒服一定要通知她。”伍媽是個很固執的老太太,她把我往邊上一推說,“每天不是頭痛就是失眠,要不就是死睡,怎麼叫人放得下心哦!”
我死按住電話不讓她打,她繼續推我,與我僵持著。
很快我就堅持不住了,我三步兩步跑到露臺上,把窗戶一把推開,讓風雨肆無忌憚地再次衝進來,我就在那巨大的雨聲裡衝著伍媽喊道:“你打啊打啊,你要敢打,我馬上就從這裡跳下去,你讓他們來收屍好啦!”
伍媽被我嚇壞了,扔下電話就朝我跑來,一把死死地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