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一抓,入手的感覺猶如蘆柴棒,他自是覺得心下一顫,一時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你回來就好。”李弘彷彿沒看到李賢那眼神,欣慰地笑了笑。“父皇病倒,我這個太子又不中用。外頭只怕是什麼風言***都出來了。我這病只怕……就是好了,這身體只怕也沒法擔當重任,不如……”
“你給我住口!”
李賢最初還只是感到一股震驚和傷感,可越聽李弘這話,他就越是覺得不吉利,最後只覺得汗毛根都豎了起來,心中也越來越鬱悶。暴喝了一聲之後,他也不管仍在這房間裡頭的其他人是什麼反應,愣是硬生生地把李弘拽了起來,粗暴地拉過一個枕頭墊在其脖子後頭,隨即站在那裡指著人家的鼻子,怒不可遏地發起了火。
“看看你現在成了什麼樣子!太子妃小產固然是一件令人傷心的事,可你還年輕,她也還年輕,再要一個孩子又並非不可能!她失去孩子已經夠傷心地了,你再這麼一病,你讓她如何安心休養?你還說什麼身體不好,之前你的身子分明是有了起色,若不是你如此作踐,怎麼會是現在這番光景?父皇就是病成那樣,卻還不曾失去信心,你這個當兒子的說這種喪氣話,晦氣不晦氣,丟人不丟人!”
雖說他和李弘自幼親密,也沒少開過玩笑,但像這回似地痛罵卻還是第一次。瞧見李弘目瞪口呆地看著自己,他愈發覺得一陣惱火。
“身體固然重要,精神同樣重要!你看看老外婆,她當初受過什麼苦遭過什麼罪,如今還不是活到了九十?你再看看我師傅,八十歲地年紀愣是拖著病體撐回了長安!你才二十出頭,人生日子還長著呢!你要是有個三長兩短,你讓父皇母后怎麼辦,讓我那嫂嫂怎麼辦,讓我們兄弟幾個怎麼辦,讓你那個還在牙牙學語的小女兒怎麼辦?”
連珠炮似的質問說得李弘啞口無言,而幾個來不及退場地太醫和內侍則是出了一聲冷汗——雖然是兄弟,可這太子和雍王之間畢竟還有君臣關係,這位主兒怎麼說罵就罵一點情面都不留?兩個年紀較大在東宮呆了多年的老內侍面面相覷了一會,心中卻放下了一塊大石頭。如今別人不敢罵太子,李賢回來之後這麼狗血淋頭罵一通,想必會有些效果吧?
這麼一番幾乎不經大腦的話脫口而出,李賢也覺得一股氣暫時瀉了,一
在榻邊,也沒有興趣去看李弘的臉色。他今兒個剛臣應付老媽,好容易填飽了肚子養精蓄銳,卻在老爹那裡耗費了太大的精神,如今倒好,李弘居然也是這副樣子,難道他就是救火隊麼?
“六弟……”
他忽然聽到耳畔傳來了一個低低地叫喚,沒好氣地轉過頭時,卻只見李弘已經是淚流滿面。雖說他剛剛罵得痛快把火氣都出了,此時此刻仍不免慌了手腳。女人流淚就已經夠讓人頭痛了,現在還換成是一個大男人,偏偏還是他的哥哥!
他手忙腳亂地掏出帕子在李弘臉上抹了兩下,發現四周那些內侍和太醫在探頭探腦,頓時怒聲喝罵道:“你們還杵在這裡幹什麼,還不快滾!”
這一聲令下,眾人如蒙大赦似地溜之大吉,一時間房中只留下了他和李弘兩個人。這時候,他便露出了尷尬的表情,一面重新扶著李弘躺下,一面牛頭不對馬嘴地解釋道:“五哥,我剛剛一時氣急衝著你發火,是我不好,你是病人,我怎麼也不該……”
李弘卻費勁地擺了擺手,打斷了李賢的話。蠕動了一下嘴唇,他艱難地開口說道:“是我不該想左了。父皇病了已經讓我六神無主,誰知接著我和紋音的孩子沒了,我一時怎麼也接受不了這事實,只顧著傷心,卻忘了我本就不是一個人。”
你知道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