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猜不到吧?”那宦侍得意洋洋地拎起一壺酒往嘴裡灌,最後放下酒壺使勁一抹嘴,這才嘿嘿笑了一聲,“那個孩子當然生下來了,如今也就養在宮裡頭。不管怎麼說韓國夫人都是皇后娘娘的姐姐。陛下又愛她,娘娘就充作自己的兒子養了下來。這韓國夫人死得早,再加上那位殿下壓根不知道,只可惜……嘖嘖。這嫡親姊弟要結親,還真是聞所未聞!”
“什麼,你說的是雍王!”
這下子終於有人再也忍不住了,當下就有兩個宦侍霍地站了起來,面色俱是蒼白。而其他人亦是壓下了打聽秘辛地心思,面面相覷之間都有些驚懼。若是假的也就算了,若是真的,他們知道這些豈不會倒黴?而那個剛剛還誇誇其談的發現其他人這幅光景,漸漸也有些害怕,不說別的,如果在場的有人出去告密,那麼他就死定了!
於是,各懷鬼胎的人在屋子裡賭咒發誓,全都表示這件事到此為止絕不外傳,又閒聊了一番別的方才各自散去。然而,僅僅是第三天,流言就以光速在整個宮廷中蔓延了開來。
一大早,住在朱鏡殿的徐婕妤當聽到侍女玩笑似的提到這個訊息時,失手就砸碎了手中地白玉梳。而正在旁邊唸誦著楚辭的徐嫣然,手中書卷也險些掉落了下來。
由於李治風眩發作,這徐婕妤又已經數年無寵,因此自打回到長安之後,徐嫣然就常常進宮小住,在朱鏡殿往往一盤桓就是十數日。由於她深居簡出,每一次可能和天子碰面
都極力避免,待武后又恭謹,所以對於徐家人的違規一隻眼閉一隻眼。
“是誰和你說這種混帳話的!”
那侍女是徐婕妤從家裡帶出來的老人,沒想到一句話會引得主子如此發怒,愣了片刻方才跪下來請罪,結結巴巴地坦白,道是外頭有人在議論。又驚又怒地徐婕深深吸了一口氣,待要發火卻又立刻警醒——這又不是她命人散佈的流言,何必小題大作?
徐婕妤的姐姐就是先頭太宗徐賢妃,姐姐佔了一個賢字,她在宮裡也同樣以一個賢字作為處事準則。她沉思了一會,見侄女在一邊眉頭緊蹙,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便遣退了從人問道:“嫣然,你和六郎有些交情,依你看,他若是聽到會怎麼做?”
李賢上次為了屈突申若和賀蘭煙受傷,專程跑到她家裡去找人,後來還砸了人家道觀的門,擠兌得那位觀主無話可說,和袁天罡打了一陣機鋒就忽然跑去西北了,這也叫有些交情?
徐嫣然飽讀詩書,尤其是史記漢書更是不知道看過多少遍,卻還從未見過一個像李賢這樣性格百變不按常理行事的人。所以,面對姑姑期冀的目光,她只能無可奈何地答道:“若是別人單單說雍王不是皇后之子,興許他只會一笑置之。可是,如今人家的矛頭分明還對準了他和賀蘭地婚事,他是不可能不在意的。再說,這明擺著是謠言。”
“謠言雖小,其力卻大,曾母甚至可以相信曾子殺人,可見謠言的厲害。”徐婕嘆了一聲,忽然對徐嫣然吩咐道,“皇后是機心最重的人,我若是大張旗鼓禁絕朱鏡殿人言只怕不妙,但若是充耳不聞則更不妙。你去一趟含涼殿,把我上次手抄地一冊金剛經送給皇后,順便婉轉提一下這件事。”
李治在蓬萊殿靜心養病,徐嫣然自不用擔心會迎頭撞上天子,這一路走得飛快。來到含涼殿,她卻看到了正在前頭逗著李旭輪和李令月的李賢,一驚之後登時一喜。
“雍王殿下!”
乍聽得這個聲音,李賢愕然轉頭,見徐嫣然正笑意盈盈地微微屈膝行禮,便撇下兩個小的站起身來虛扶了一把,心裡卻不明白她怎麼會在宮裡。待得知這一位徐氏才女已經住在朱鏡殿好一陣子,他方才露出了極度古怪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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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嫣然就這麼相信他老爹的人品?要知道,他那位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