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不知道,母后安排的那些禁衛簡直是茅坑裡的石頭,又臭又硬!我去過三回都被他們擋了駕,這求見母后卻也見不著人,一氣之下我索性就不去了!母后還吩咐,不許我胡說八道,你說,我那麼多朋友,平日喝喝酒談談天的機會多了,這要是萬一捅出什麼漏子,誰來救我?”
李顯只顧著抱怨,李賢卻聽出了一些更深層次的東西,忽然記起昨日去探望李治和李弘的情形。怪道他覺得情形有些不對,原來是外頭的禁衛檢查有些太嚴格了,而且個個都是生面孔!想到群臣見不著皇帝,政令一概出自紫宸殿,他漸漸也有些頭皮發麻心裡發涼,這老媽可是千古一後,現在這一招是不是該叫挾天子以令群臣?
帶著這樣的心驚肉跳,他匆匆出了英王第,這才剛剛上馬還沒來得及出巷子,迎面就被人堵了個正著。來人滿臉堆笑打了個哈哈,動作瀟灑好看:“雍王殿下,可巧在這裡遇上了你,早知如此,我就不去雍王第和別人擠了!家父新得冊封,感恩陛下恩德,卻苦思報國無門,所以今夜設宴邀請殿下和李司空薛小將軍等各位,李司空已經答應,還請雍王一定光臨。”
直到人走,李賢那腦袋還是沒轉過彎來。這泉男生泉獻誠父子是降臣,雖說“賣國”的功勞大大的,可也不該這麼招搖吧?還有,李績什麼時候對這種事這麼積極,難道老狐狸的病只是水土不服?
第五百六十七章 最漫長的一夜
眼之間,李賢回到長安城就已經七八天了。這幾天飯,幾乎他是餐餐都有人宴請。家裡頭的請柬滿滿堆了一張案桌,三個妻子同時出馬,從官位到重要程度排列序號,最終硬是把時間表一路排到了六月底,這還不包括中間是否會橫生出什麼突發事件,或是推託不掉的宴請。
看著那張長長的時間表,李賢那張臉簡直比吃了黃連還苦。這吃喝玩樂是好事固然沒錯,但那也需要有知己相陪,這嘴裡吃著山珍海味,面前跳著天魔之舞,耳畔響著繞樑之音,可若是陪客都是面目可憎之人,前頭三樣就全都落空了。
就拿之前的泉家父子設宴來說,果真是宴無好宴,到最後他不得不答應幫人家周全兄弟情義。天知道他根本不打算管這閒事,可李績先是打眼色,之後又曉以利害,他不得不違心答應——按照他的本心,泉男產也就罷了,泉男建不是想死麼,成全不就行了?
“要是這天底下事事就能順心如意就好了!”
這長安城之中煩惱的人自然不止李賢一個,然而,某個和他關係最密切,看似風光無限卻又最最煩惱的人,也在轉著這個絕對不可能的念頭。除此之外,她的面前還掛著一幅李賢親書的長卷。然而,墨跡淋漓的一幅字中,她死死盯著的卻只有其中那區區十七個字。
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此事古難全。
室內大門緊閉,四周靠牆雖擺放著幾個冰盆,窗戶卻是開著的,陣陣從太液池上吹來的涼風飄入室內,在油燈上打了個轉,讓火苗曳曳搖動的同時,也讓室內充斥著一股荷葉的清香。四個侍女俱是垂手低頭,另一個正在磨墨的女子也是埋頭一聲不吭。於是,屋子居中那個抱手而立的女子愈發高不可攀,往日神清氣朗的面上卻浮著一層化不開的寒霜。
武后正在想白天見過的某個親戚。她這四十多年地人生中經歷過太多的起伏,雖未顛沛流離,但那種經歷也和顛沛流離差不多,所以並不像一般庸人那樣有什麼任人唯親的心思,最最重要的是,除了丈夫兒女母親和一對外甥。她幾乎沒有什麼可以認可的親戚了。只不過,那小子倒還有些眼色。
但她從來認為,所謂的任用親戚,是最最愚蠢的人才會走出的一招棋。所以。呂后敗了;所以,竇太后敗了;所以,王政君也敗了!
人才她找到了,而且不止一個。但是,她沒有辦法名正言順地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