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另一個方向往麟德殿行去。大約是因為麟德殿夜宴的緣故,太液池周邊的宮室顯得冷冷清清,連***都沒有幾盞,不多時,他便路過了朱鏡殿,只見這裡稍微熱鬧一點,但也只限於點了幾盞紅燈籠多了幾個活人。
李賢略一駐足便繼續往前走,這裡可不是清都觀,他可以隨隨便便翻牆往裡頭闖。然而,他不想進去,別人卻偏偏不放過他,他還沒走出朱鏡殿的範圍,就只見斜裡似乎有一隊提著燈籠的人行過來,打頭的赫然是兩個內侍模。
“誰在那邊鬼鬼樂樂的?”
聽到鬼鬼樂樂四個字,李賢頗覺得一陣詫異,但轉而便苦笑了起來——剛剛送行的時候太過殷勤,沒帶親衛或是宮人隨行,而把武后送到含涼殿後,他更是忘記了要兩個伴當。如今倒好,他這堂堂沛王竟是一個人在蓬萊宮裡頭晃悠,這鬼鬼樂樂四個字倒不辱沒了他。
“是我。”
那打燈籠的兩個內侍一聽到這兩個字,頓時不約而同地提高了燈籠,旋即便有人驚呼了一聲沛王,一行人自然而然起了騷動。不多時,後頭幾個宮人簇擁著一個人上得前來,只見那赫然是一個風姿綽約的女子。
只見她額上戴地是八寶攢金梅花墜,髮髻上斜攏一把象牙小梳,錦祅長裙,比武后清減一些,臉上也少了幾分血色。單單論容貌,滿宮裡頭比她漂亮的不計其數,偏生她卻有一種極盡柔和地意味,頗有幾分書卷氣。
不等那女子開口,李賢就趕緊先躬身一禮道:“見過徐婕妤。”這整個蓬萊宮中,除了他老爹老媽,似乎就只有這麼一位徐婕妤,剩餘的都在太極宮掖庭裡頭住著,他才不相信會這麼巧遇見其他人。
“六郎無須多禮,只是你怎會在這裡?”
聽到這個悅耳的聲音,李賢便知道自己沒有猜錯,當下便解釋說自己剛剛送了母后回含涼殿,不想這麼早去麟德殿繼續參加大宴,準備繞著太液池轉一圈再回去。話音剛落,他便聽到了一陣按捺不住地笑聲,那徐婕妤身邊的一個侍女更是沒好氣地嘟囓了一句。
“麟德殿賜宴那是何等大事,居然半途逃席,還真是個任性的王爺!”
“碧落!”徐婕妤不滿地朝身旁的侍女喝了一聲,這才笑吟吟地朝李賢點了點頭,“這夜晚風涼,六郎還是不要繞遠路了。瞧你這身上連一件披風都沒有,遠遠瞅見就和一個溜號的親衛似的,難免遇到人責問。若是認識你的人也就罷了,可若是不認識,惹出是非來豈不是麻煩?”
她一面說一面朝後頭吩咐了一聲,很快便有人捧了一件厚實的孔雀紋織錦披風過來。那顏色端的是鮮麗無比,一看就知道是貴人所用。
李賢不是第一回被人稱作任性王爺,因此對那侍女的嘀咕不過一笑置之,然而,看到徐婕妤命人送上披風,他卻是著實一愕,旋即趕緊謝過。繫好了披風,遠遠望著那一行人入了朱鏡殿,他這才挪動了一下腳步。
倘若說武后是嫵媚入骨變幻莫測,那麼,這徐婕妤便是溫柔恰似一江春水……雖說一件披風還不至於能收買了他,但他不得不承認,這確實是一個極其動人的女子。
望了望波光粼粼的太液池,李賢最後還是打消了繼續繞遠路的習慣。然而,經過含涼殿的時候,他卻冷不丁看見裡頭一個內侍鬼鬼樂樂地跑出來,東張西望了一會便朝不遠處的蓬萊殿而去。見著這光景,他著實有些疑惑。
須知老爹大宴群臣,老媽要找人也不會去蓬萊殿,有頭有臉如王福順之流早就跟著去麟德殿了。這蓬萊殿中不過小狗小貓兩三隻,這麼晚找誰呢?
既然是好奇心起,李賢思量片刻就把披風脫了卷在手裡,自己則悄悄綴在了那內侍後頭。對方顯然是熟門熟路,一路上並不怎麼朝後頭張望,而藉助月光,他依稀看到了那面目,似乎是很有些熟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