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們這些人長年住在海里,對內陸一無所知。缺衣少食就沿途搶一些當地人。我對汐族又怕又恨,所以搶過以後也故意讓人以為是汐族乾的。我沒辦法自己去找那巫師算帳,給他栽一贓解解恨也好。正當我以為暫時安全了,沒想到他卻突然出現。”
“這次,他臉上就不是那種貓捉耗子惡作劇似的表情。他神色十分陰沉,說道‘我本來對你不怎麼討厭。只是收了別人的錢,打你幾頓也就算了。可是你冒著我的名,給我栽贓。我白角一向只會誣陷別人,從不被人誣陷。’”
“我仗著人多,雖然害怕,仍是大聲說道‘誰叫你苦苦相逼?既然來了,那就正好,大夥兒上啊!’說完大家一轟而上,刀砍斧劈,他突然閃眼便不見了。我們正在奇怪,刀斧棍棒彈跳起來,反而斬在自己身上,頓時大家傷的傷,倒的倒。他從我背後繞出來,簡直猶如鬼魅一般。”
芙蕖心道:原來這名汐族巫師叫做白角。白角,白角,白色的長角,名字倒也有趣。
只聽魔厭接著說道:“當時我知道自己完了,想也不想,縱身撲上。還沒捱到他衣角,只感到一股無形力量狠狠打在腦殼上,被擊得摔倒在地。我掙扎爬起,尚未站穩,又被打倒。如此三番兩次,我躺在地下直喘粗氣。他一腳踢過來,對我說道‘起來,我不打躺著的。’”
“我搖頭說道,‘不起來了,就這麼躺著。起來還得躺下,何必這麼麻煩?’”
“他笑了一笑,說道‘你以為耍賴就能矇混過去?’我氣沖沖說道‘要殺就殺,我們夜叉族戰士從不向人認輸求饒。你要抓我回去,絕沒可能。’”
“本來以為他定要動手殺我,哪知他哼了一聲,冷冷說道‘現在殺你,你也不服。三天後我再來找你。到時候你是叫人幫忙也好,是要使陰謀詭計也行,我一樣取你性命。叫你沒話可說。’”
“三天時間裡,我翻來覆去想了又想,實在想不出什麼方法對付這人。唉,咱們夜叉顯王族,論勇武那是沒話說,說到動腦子,怎麼能和滿肚子壞水的臭鹹魚比?今天已經是第三天,他若沒找上門來就算了。若是找上門來……我就認命了吧。”
他管那人魚叫臭鹹魚,芙蕖大覺好笑。可是,末後聽他說得黯然,又隱隱生出些同情,暗想這人不過激於一時之憤,罪不至死。何況他雖然性情兇暴了些,但比起自己那些爾虞我詐的同胞來,反顯得可愛直爽許多。
突然聽到頭頂上方有人冷笑一聲,說道:“說得好,你就認命了吧。”
芙蕖心中一動,聽出這人正是剛才將自己藏起來的人。原來他並沒真的走遠,不知什麼時候偷偷繞回來。只聽那名叫魔厭的夜叉語音發顫,叫道:“你……你……白角!”
那汐族巫師白角撥了一下琴絃,好整以暇說道:“我給你留下三天時間,讓你寫好遺書交代後事。現在時間已到,是你動手呢?是我來動手?”
芙蕖聽到他們紛紛圍攏,嚴陣以待。魔厭“刷”的一聲拔出兵刃。白角也不生氣,只是說道:“看你這樣子,是不肯自己動手了,我就勉為其難……”
話沒說完,轟然巨響,不知那夜叉族人觸動了什麼機關,彷彿有塊大石頭從天而降一樣,頓時石礫紛飛。芙蕖轉念想道:他被砸死了?原來這些夜叉族人說沒放機關都是假的。他們被追趕得這麼狼狽,怎會一點防備都沒有?
有人高叫道:“中了——”
不料砰砰砰砰接連幾聲悶響,數十人重重摔了出去。也不知道那白角究竟用了什麼法術,速度如此之快。接著就聽,“你……”“什……”“快……”“逃……”,每人都只說了一個字,便即刻悄無聲息。這時,白角聲音又自對面數步之遙處傳來。只聽他說道,“魔厭,你們這麼多人打我一個,仍然打不過,還有什麼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