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翼翼將銅錢收進錢袋,轉身正欲離開,不成想那柯震武卻又在背後叫住了她。
“姑娘,你先不忙走。”他慢悠悠走下臺階,來來回回撫摸自己那一把長髯,笑呵呵地道,“今天我連順鏢局買了你所有的筍脯,也算是讓你這買賣博了個開門紅,對不對?老夫有個要求,你可否答應?”
花小麥不懂他葫蘆裡賣的什麼藥,又覺得無甚可怕,便歪頭笑了一下:“您說。”
“你看,這說話就要到晌午了,左嫂子也該張羅著做飯了。”柯震武咂了咂嘴,回味似的道,“方才提起錦樂府那用筍脯做的雞茸金絲筍,我倒有些懷念起來,鬱槐說你廚藝十分了得,但不知這道菜你會不會做?”
“會的。”花小麥心下幾分瞭然,笑著點了點頭,“柯老爺是不是想讓我把這道菜做出來給您嚐嚐?”
“別叫我老爺,我就是個武夫,你跟著鬱槐叫我一聲柯叔就行。”柯震武連連擺手,“我正是這個意思,我這班夥計一年到頭都在東奔西走,今兒正好聚得比較齊,飯桌上給他們添樣好菜吧,你可願意?”
“沒問題。”對於做菜,花小麥總是擁有無限熱情的,當下便不假思索地應了,回頭找到左金香,跟著她進了廚房,問明各樣物品放在何處之後,立刻就捲起袖子忙碌起來。
筍脯切得細如髮絲,用笊籬盛著入熱油鍋炸成金黃色,以沸水衝去油膩,再加入雞湯中煨煮半柱香的時間;
雞脯肉與肥膘肉一起剁成茸,拌入打散的雞蛋,用鹽、花椒末和溼木薯粉稍加調味,與煨煮好的筍脯攪拌均勻;
熱鐵鍋,入油,將拌好的筍脯絲雞茸糊倒入,旺火烹炒,裝盤,最後再撒上切得細碎的火腿丁,一道雞茸金絲筍便大功告成。
整個過程乾脆利落絲毫不亂,左金香在旁看得直咂舌,而做好的菜餚上了桌,色澤燦如朝陽,雞肉香和筍鮮味交相襯托,熱氣騰騰的,柯震武打眼一瞧,眸子都直了,毫無形象地大吞了一口唾沫。
左金香很快將別的菜也做好端了出來,眾人就在院子裡圍著一張大圓桌坐了,扶起筷子狼吞虎嚥,“好吃好吃”的讚美之聲此起彼伏。
“就是這個味兒,唉,就是這個味兒啊!”柯震武又是一筷子筍絲下了肚,捧著碗連連感嘆,“姑娘,你這年紀,是打哪兒學來這樣一手本事?要我說,比我在錦樂府吃到了那個還要鮮香地道!了不得,了不得啊!老夫今天算是飽了口福啦,來來來,你也別站著了,要是不嫌棄,乾脆跟我們一塊兒吃得了!”
“我就不必了,我還……”花小麥忙搖了搖頭,話還沒說完,坐在圓桌對面的孟鬱槐忽然輕咳一聲。
“你還是早點回村裡去。”他一臉嚴肅地皺著眉,“這天色愈發陰沉,只怕是立刻就要下雨了。”
真愛管!花小麥在心裡嘀咕一句,撇撇嘴:“我本來就是要走了的!”回頭和柯震武與左金香道了別,揹著空簍子跑出連順鏢局。
“這姑娘,廚藝真真兒是好的沒話說,就是性子擰了點。”柯震武望著花小麥的背影,笑著搖了搖頭,“不過也是,但凡有本事的人,多少都帶點小脾氣,很正常。”
孟鬱槐沒有接話,只抬頭又看了看天。
一個時辰之後,果然下起雨來。是冬日裡少見的瓢潑大雨,明明剛剛下午,天色卻已墨黑得如同傍晚,細細密密的雨絲連綿不絕地往下落,不消半刻,已在連順鏢局的院子裡積了薄薄一層水漬。
孟鬱槐和幾個兄弟將院子裡的大車蒙上一層油布,接著便坐在廊下喝茶說話,正談笑間,忽見大門處一個蔥黃色的身影跑了進來,跌跌撞撞地直衝到廳前,正是花小麥。
孟鬱槐習慣性地蹙眉,立刻站起身:“……你怎麼又回來了?”
算算時間,她難道不是應該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