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第12部分

途中,有種在路邊水果攤買了一隻最大最圓的榴蓮,抱在懷裡騎回軍校,放在枕邊。榴蓮瓤子發出的淡淡腥味,讓他睡得死沉沉的。

第七章 死的光榮(1)

三十

民國15年,合1926年,7月9日,金有種參加了在廣州東較場舉行的北伐誓師典禮。

烈日當空,曬得他眼花繚亂,一望無際都是人,鼓號震得耳膜子發抖,真是比打仗還要讓他心驚肉跳的。俄爾,一聲號炮響,滿場肅然,他正在暗暗詫異,只見校長已經站在主席臺中央。剛剛臺上還有亂七八糟的一堆人,現在就剩校長一個了。校長戎裝筆挺,滿臉威儀,舉手在帽簷停留一會後,他開始講話。金有種一句也沒聽清,他其實是熟悉校長的口音的,但耳膜里老是隻有嗡嗡的風聲在環繞。當黃埔學生軍雄赳赳走過主席臺接受校長檢閱時,他只弄清了兩件事:

校長當總司令了;

部隊要打大仗了。

護身符敲打著他的胸口,他把它捧起來,在槍子兒咬出的坑上吧噠親了一小口。就這麼一親,金有種腳下慢了一拍,後邊校長的馬伕老楊猛踩了他的腳後跟,痛得他驚聲###,回身就煽了老楊一耳光!老楊是河南人,從前做過少林寺的火工,脾氣大得很,捱了耳光,一老拳就回敬了過去。兩個人廝打起來,場面立刻大亂了。幾個軍官衝過來拉,非但拉不開,還平白捱了幾拳腳。校長氣得臉煞白,大罵“娘希匹!”拿軍靴在一人身上狠踢了一腳,兩個狠將這才罷了手。

回到軍校,他倆還沒氣順,老楊嘲笑金有種的腳踏車是廢鐵,金有種卻不敢諷刺校長的馬是狗屁,就罵老楊是馬屁。老楊火了,金有種也火了,眾人要看熱鬧,就鼓吹見個高低嘛!於是老楊就騎了東洋馬,金有種就騎了腳踏車,紅了眼睛,幹起仗來。老楊拍馬衝過去,金有種多了個心眼,撥轉車龍頭就繞著操場跑,老楊哈哈大笑,緊追不捨。跑了兩圈,老楊人馬俱很得意忘形了,金有種突然一提車龍頭,轉身迎著東洋馬衝來。東洋馬猛然受驚,直起身子,前蹄懸空,一陣哆嗦,竟活生生把老楊摔了出去!金有種架了車,扶起老楊,連說得罪、得罪!老楊摔得灰頭土臉,想吐他一口唾沫,卻連這點勁也沒了。

有人立刻報到校長室,校長大怒,說:“一開戰就把你們送敢死隊。”

兩個人立正敬禮,大聲說:“是,校長!”

校長罵:“活得不耐煩,就直接去堵槍眼。”

兩個人又立正敬禮,大聲說:“是,校長!”

校長咬牙道:“堵槍眼不過癮,就綁在炮彈上,直接射出去。”

兩個人再大叫:“是,校長!”

校長哼了聲,淺笑起來,說:“娘希匹,便宜你們了,去太陽下給我站滿八小時。”

八個小時,剛好錯過午飯和晚飯,而太陽烤得他們的汗水可以盛滿兩飯桶,最後雙雙栽倒在地上。金有種啞聲說:“老楊,服了吧?”老楊咕噥道:“什麼廢銅爛鐵!當心下回俺的馬蹄踢破你的卵……”金有種不覺摸摸下身,覺得踢破了卵真是很可怕的事。

第二天,金有種神思恍惚,在校園裡東晃西晃,晃到伙食團,那是他的老窩子,大夥見了他挺親熱,問有什麼可以效勞的?他不吭氣,揀了根油條在嘴裡嚼。

再晃到衛生院,從一個掛了白窗簾的視窗下晃過,女護士喜盈盈地衝他直叫小馬哥,他點點頭,走過去,又走回來,看見窗前桌上,插著一束藍色勿忘我,花瓶竟是一隻炮彈殼。他敲敲腦門,嘿嘿笑了。

一小會兒後,他就已經從炮兵科抱走了一堆炮彈殼,黃澄澄的炮彈殼映出暖融融的光,映得他的臉說不出來的快活。他是鐵匠出身,對付炮彈殼綽綽有餘,再過一個時辰,他把它們解成了大小不一的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