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坡上根本就沒有路,只有凹凸不平的山石和荊棘四布的密林,他走得很艱難。
他一直走得很艱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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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原不斷和她的鷹說著話。
她完全不記得自己有沒有過這種孤身一人行走在荒山密林的經歷,但她原先對這樣的境地似乎並不覺得害怕。
現在麼,也不是害怕。
只是從一個人變成可以彼此依靠的兩個人,再又變成一個人,忽然間便有了些落差。
這麼快習慣有人依靠真是件很丟人的事,尤其那人還是總對她橫挑鼻子豎挑眼的景知晚。
大約她是太孤單了吧?
但她還有小壞,她還可以跟小壞說話,所以她不斷地說著話,以示她並不孤單,更不害怕。
天色黑如鍋底,不時閃過慘白的電光。被照亮的烏雲宛若張開大嘴的怪獸,這裡那裡窺伺著,似隨時要撲將下來,將地上的獵物盡數吞噬。
小壞靈活地穿梭於林間,翅膀撲楞的聲音卻不時被風聲雷聲淹沒。阿原手中的燈籠也禁不住那大風,被卷得飄搖如熒火蟲般時明時暗。
舉目四顧,連前方往哪邊走都難以辨清,更別說去找什麼線索了。
她有些懊惱,後悔不曾隨景知晚一起去避雨。轉而想起丁曹往日粗豪說笑的模樣,又振足了精神,向小壞道:&ldo;既然擔了這責任,總要盡力而為,才對得起枉死的亡者,對不對?&rdo;
小壞鳴叫一聲,已示應答,忽掠翅俯衝疾下,扎入不遠處的草叢,隨即傳來搏鬥之聲,一時再看不出到底遇到了什麼。
阿原忙拔出破塵劍,躍了過去。
一條細長的蛇影已然飛向她,正被她一劍斬作兩截,兀自在地上扭動;隨即小壞拍翅飛出,歪著頭沖她鳴叫,卻似在邀功一般。
阿原忙細看時,那蛇先前已被破開腹部,摳去內臟,顯然是小壞的尖喙利爪所為。
看那蛇雖不大,但頭部呈扁平三角狀,分明是條毒蛇。如今雖過驚蟄,天氣還不算熱,蛇蟲之類尚少,指不定這蛇便是咬死野兔的那條。
第一卷靈鶴髓(六十四)
憶及景知晚曾說過蛇毒不似本地所產毒蛇,阿原又走到方才鷹蛇相鬥之處察看。
片刻後,她撿起了兩株被連根拔起的半枯鳳仙。
和平時所見的鳳仙不大一樣,葉片要稍小,稍密。正是阿原在賀王府見過的開玫紅花朵的那種鳳仙。
左言希的侍兒小玉曾說,這鳳仙招蛇,但鳳仙全株都可解蛇毒。如此看來,這毒蛇正是被鳳仙花所引來。
一道閃電從山頂掠過,劈亮了她手中的鳳仙,隨即便是大顆的雨點劈頭蓋臉砸下。
這風雨醞釀了大半日,一旦發作出來,著實不是鬧著玩的。
阿原忙將鳳仙藏起,抖開蓑衣匆匆披上,又將燈籠半攏於懷間,以防那點微光被夜風吹滅,或被雨水澆熄。
看那鳳仙莖葉枯萎程度,很可能就是丁曹所採。
丁曹一直跟著這個案子,知道這鳳仙顏色曾出現在仿製的靈鶴髓上,也曾出現在賀王府,若是查案時發現這種鳳仙,必定會拔下幾株留存。
或許,正是因為他已查到關鍵所在,才會遭此毒手。
鳳仙被棄於此處,那麼,丁曹極可能便是在此處遭遇暗算。
這場大雨後,殘存的線索必被沖刷得無影無蹤。她必須趁著風雨剛至時,抓住最後的機會搜尋有無線索。
燈光很暗,她需要傾了身仔細察看,才能看清周遭情形。
有條獵戶或樵夫走出的小小山道從山上蜿蜒而下,旁邊又有小道綿延。
丁曹走到此處時,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