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未了,慕北湮已沖了過去。
景辭凝了凝神,扶著蕭瀟亦奔過去。
而左言希不知什麼時候已衝到了最前面。
坡後果然另有一番風光。
竹葉蕭蕭,清風習習,暑氣為之一散,連蟬噪聲都似被阻隔在另一方空間。
三椽木屋隱於竹林深處,一彎細細的溪水從屋邊繞過。沿溪的地面和山石上,竟自在地爬了一層青苔。
瞧來此處的確是鄉野間上好的隱居之所。
第四卷蟠龍劫(二四零)
左言希立於門前遲疑時,慕北湮已徑衝上前,一腳踹開虛掩的門,正待奔進去時,已聽得門欞上一枚鈴鐺丁當作響,清脆地招搖於竹林間。
蕭瀟在後急呼道:&ldo;小賀王爺,小心有毒蛇或毒氣!攖&rdo;
此處看著世外桃源般幽靜,可他們尚記得說書人死於毒蛇之口,而丁曹亦是探過姜探在慈心寺的居所後發狂而死。
於他們而言,這姜探的確是個比蛇蠍更可怕的人物。
慕北湮雖焦灼難安,被蕭瀟一提醒,舉目看時,眼前正屋內有桌椅陳設,卻空無一人。
前方供桌上燃著線香,煙氣正裊裊拂動償。
他忙一手橫劍於胸,一手掩住口鼻,到兩側房中檢視。
一邊砌著爐灶,擺著若干農具和柴米;另一邊則是臥房,質樸簡陋得與尋常農家無異。
但慕北湮奔進臥房時,即便掩著口鼻,都已聞到了濃重的血腥味。
略一低眸,他已瞧見地上竹籃裡的衣裳。
淺紫的衣裙又皺又破,糊滿了新的和舊的血汙,再辨不出最初那質地的柔滑貴重,更識不出那裁剪的精細高明,但這些日子慕北湮常與阿原作伴,便能一眼認出,這正是阿原的衣衫。
他腦中&ldo;嗡&rdo;的一聲似要炸裂,早已放下掩住口鼻的手,踉蹌衝過去捏緊那衣衫,哽咽著說不出話。
景辭亦已沖入,同樣身形不穩,握著門欞才立於臥房前,低頭看向那些血衣,眸光跳了一跳,迅速轉往別處。
這時,只聞得左言希在窗外大喊道:&ldo;探兒,快跑!&rdo;
慕北湮吸氣,擲下血衣,提劍沖了出去。
景辭急拉道:&ldo;慕北湮!&rdo;
慕北湮充耳不聞,揮手將他甩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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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外,有女子正拎了一隻提籃沿小溪匆匆走來,聽得左言希呼喚,愕然抬起了頭。
身似弱柳,發如墨染,眉眼縈情含愁,清秀之極,又有素衣隨風翩舞,看著更是韻致楚楚,惹人憐惜,‐‐正是姜探。
舉目瞧見左言希,她的眸子頓時映了天光般明亮起來,定定凝注於他身上,竟是掩都掩不住的繾綣柔情,完全無視了那邊怒髮衝冠的慕北湮。
眼見慕北湮持劍而去,左言希忙奔上前攔阻,又向姜探高喝道:&ldo;快走!&rdo;
姜探仿若沒聽到,兀自提著竹籃,目光一刻不曾從左言希身上挪開過,只低低道:&ldo;言希,你來了……&rdo;
一時也聽不出是歡喜還是惆悵,只見那雙盈盈黑眸已湧上大片水霧。
慕北湮越被左言希阻攔,越覺得此女心機深沉,天下無人能出其右,再見不得她故作可憐魅惑人心的矯情模樣,連連出劍,逼開左言希,又刺向姜探。
均王連聲道:&ldo;別打了,別打了……&rdo;
他自然只是讓慕北湮莫和左言希動手,卻早已向皇甫麟使了個眼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