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身歷過劫殺之事的知夏姑姑這樣說，他母親拖著重身子回到鎮州，勉強生下她，臨死前同樣這樣說。於是，趙王府上下早就認定，是梁王負心薄倖，拋棄景二小姐，並縱容原夫人謀害了景二小姐……

深信了二十餘年，從未有過半分疑心的&ldo;真相&rdo;，難道竟不是真相?

原夫人已在冷笑，&ldo;富貴人家姬妾眾多，為爭名爭利爭正室之位，鬥個你死我活原也不奇。可我當時是原皓的妻子，梁王見不得陽光的舊日情人，殺了你母親我能得到什麼?&rdo;

景辭向後退了一步，從古柏的繁密枝葉間篩下的點滴陽光都似在刺著眼，晃得整個人都在眩暈。

他拿手壓住胸口，重重喘息兩次，才稍稍緩了過來，勉強道：&ldo;我為何要信你?當日與我母親結下仇怨的，除了你似乎沒誰了吧?&rdo;

&ldo;仇怨?只是女人間的的嫌隙而已，哪裡說得上仇怨?&rdo;

原夫人唇邊浮著一抹笑，卻冰泉般冷得徹骨，&ldo;在你回京後，我覺出你似因你母親之事銜恨於我，曾特地去查當年之事。原以為隔了這麼多年不太好查，可巧落水案中帶回的那個叫勤姑的老宮人，偏記起她哥哥那段時間曾受命悄悄離京，回來後闊綽許多。她哥哥當時在張樂帳下，而張樂則是張惠的堂兄。你母親出事後，張惠哭得比誰都傷心，梁王便又將她升回梁王妃，後來生了均王，更成了張皇后。其實那年出事後我就懷疑張惠所為，但畢竟沒有證據，何況與我無關，我自然懶得理會，再不料竟有人早早把罪名扣在了我頭上!&rdo;

而原夫人依然是背負惡名的原侯夫人，在此事件中一無所得。

景辭有些站不住，彎下腰扶住雙膝，修長的手蒼白得看不出血色。他喑啞道：&ldo;張皇后早就死了……張樂呢?&rdo;

原夫人道：&ldo;張樂和勤姑哥哥也已死於兵亂，但張樂帳下的人還沒死絕。虧得我事先查過這些，今日皇上雷霆大怒之際，我尚有話可回，不然今指不定今日我們母女得在這好日子一起命喪黃泉了!如今皇上已遣人去尋張樂當年的親兵，想來總能找出幾個人證。端侯若還不信我的話，可以再等上幾日，看看皇上找出的證人怎麼說。不過我勸你，也別惱恨張皇后了，她也是個可憐人。當年見我另嫁，她才敢借著傳遞我訊息的名義找到梁王，跟他東徵西伐，幾乎舍了性命，才贏得梁王歡心，成了梁王妃。可一轉頭你母親出現，佔去她夫婿寵愛不說，還提出不能為妾，生生逼她讓出正室之位，還得在你母親跟前立規矩，天天行婢妾之禮……換你，你肯服?&rdo;

景辭不能答，甚至根本不能抬起頭，只握緊拳說道：&ldo;我會查清楚……若是我的錯，我任由阿原處置……&rdo;

原夫人彷彿沒聽到他的話，又或者，根本就沒把他的話放在心上。她的身體也在哆嗦，偏又在夏日濁風裡固執地站穩，聲音卻似冬日裡快要割裂肌膚的北風般寒涼，&ldo;其實我也不服!我傾心相待的那個，因為百般為難不曾娶我，卻克服千難萬難娶了張惠，又娶了景二小姐;我除了一身罵名，只剩了兩個女兒，一個被他送出去換他兒子的歸來，從此天南海北，再想見一面難如登天;還有一個從小骨肉分離，險些被他兒子拿來祭了母親，後來被當作仇人之女收養著，天曉得受了多少冷眼才長這麼大。如今好容易拋開過去有個盼頭，又被你們這群渣滓栽害成兇手，天曉得會落得怎樣的境地!&rdo;

---題外話---後天見!

第四卷蟠龍劫(二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