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原暗自腹誹他太虛偽,但心念動處,卻已撮口為哨。哨聲響起,一長二短,出奇地悠揚婉轉,流暢悅耳。
這幾個月馴鷹,似乎不曾對小壞用過這樣的韻律。但她吹來很是自然,得心應手得像已吹過很多次。
小壞斂翅立於樹上,側耳傾聽著,不知所措地看她。
阿原自己也有片刻恍惚,才向景知晚笑道:&ldo;就用這樣的哨聲,如何?&rdo;
景知晚盯著她,眼前卻似有白鷹的翅翼掠過,接著是少女明亮的笑容,那樣清脆脆地向他道:&ldo;師兄,若我有事,便有這樣的哨聲喚你,好不好?&rdo;
除了眼底少了永不離棄的追隨和深入骨髓的眷戀,眼前的女子似與記憶中的女子並無二致。
他終於唇角一動,簡潔地答她:&ldo;好。&rdo;
他的神色很怪異,連聲音也怪異。
但鑑於此人一向怪異,阿原便忽略了他所有的怪異,向她的鷹招呼了一聲,逕自向前搜尋,搜尋風雨將至時越來越緲茫的線索。
走出數十步,阿原心頭忽然也怪異起來。
景知晚如此刻薄可惡,剛剛也只同行了不到半個時辰,為何她跟他分開後,會忽然覺得心頭空落落的,說不出的不安?
她轉頭向後方看去,卻見林木森森,在暗夜裡隨風起伏,如一張將整座山坡都扣住的巨大的黑網。她再看不到他的身影,甚至連他那盞燈籠的微光都找不到。
想他身手高明,輕功極佳,必定早已離去,奔向坡上那間獵人搭來遮風避雨的小木屋了。
他尊貴,自然該享受;於是自願當小捕快的原大小姐,只能繼續在黑夜中跋涉於密林……
第一卷靈鶴髓(六十二)
阿原搖搖頭,一邊往前走著,一邊向小壞笑道:&ldo;他走了……走了真好,這麼個人在身邊,看著多礙眼reads;[韓劇綜穿]系統之&ldo;攻防遊戲&rdo;!&rdo;
小壞未必懂得她在說什麼,卻也撲著翅膀鳴叫一聲,以表萬分贊同。
她所不知的是,在她和景知晚分開的那一處,景知晚正緊靠山石坐於地間。
他摸著腳踝,面色慘白,額上已疼出大顆大顆的汗珠。他的旁邊,放著被他吹滅的燈籠。
阿原的笑聲和話語,不高也不低,恰能一字不漏地傳入他耳中。
而她的笑聲於他太過熟悉。
那曾經刻入骨髓的笑容,在他孤寂一人苦苦掙扎於絕望和苦痛之際,依然夜夜入夢,提醒他曾經擁有的一切,以及,已經失去的一切。
眼前的女子坦蕩明朗,眼底的光彩也不算陌生。
當年,他將白鷹送那個十五歲的少女時,她也曾展現這樣明亮的笑容。
她還抬起清瑩如水的眸子驚喜問他:&ldo;這鷹,由我來馴?&rdo;
&ldo;既然給你,自然由你來馴。&rdo;他負手看著她,&ldo;把它馴得比五皇子那隻鷹更兇猛,更聽話,便不必眼巴巴地羨慕人家了!&rdo;
她圍著架子上的小鷹轉著圈,仰起的面龐如明月般皎潔無暇,&ldo;它叫什麼名字?&rdo;
&ldo;還未取名。&rdo;他看著他的笑容,難得促狹一回,&ldo;就叫小晚吧!&rdo;
她頓時紅了臉,欲罵他又不敢,只憤憤地瞪他:&ldo;什麼不叫小辭?&rdo;
最後,小白鷹取名叫小風。
它掠翅而過時,輕捷得像風,羽毛振動的聲音撲到耳邊便是溫柔的風聲。取名小風,可謂名副其實。
於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