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星級賓館的標準間都貴。
這次的房間費用由誰來出?不知道,安姑張羅的,當然是由安姑結賬,至於從哪裡出這筆錢,就不得而知了。因為,這不算小的一筆開銷,除了租用房間費用以外,還有祭奠堂裡的一應擺設,有我爸大幅寫真遺像,有真花花圈(我不懷疑是廣大喪眾自己動手為我爸編織的),還有幾十盆各色花卉,黃的,白的,墨紫的,啥都有,只要是這個季節能開的花,花色又很肅穆的,都搬來了……
祭奠儀式十一點才完,大家從祭奠廳裡走出來,我就向戚麗嫣靠過去,想和她走,去看姑父去。
我認為我找到了殺我爸的真兇:因為他老婆和我爸搞在一起而喝藥自殺的姑父,不是他的鬼魂作祟,又是誰,還正好是“末七”。
七七四十九天。有了力量,又有大恨,肯定是他驅動那輛小麵包車撞死了我爸,又對小水和王書記下手。
還有不到十米就走近了戚麗嫣,綠綠跑了過來,扯住了我,“小紅哥哥,有人邀請我們倆!”
“邀請我?誰?”
綠綠往那邊一指,我看去,見是嚴夫人和她的女兒,在那邊向我們這邊招著手。
去她家幹啥去?仇人……
哎,沒準能抓到一個報仇的機會呢!
這麼大個活動,我爸肯定來,我和綠綠去他另一個孩子家——我們仨個聚到一起,我爸肯定得了巴嗖地圍繞著我們仨轉。我暗中護著我的兩個妹妹,把嚴夫人暴露在外邊,那惡鬼姑父見我爸圍著嚴夫人轉,知道這是我爸用過的女人,就會出手殺了那個女人。
對,先不能對惡鬼姑父下手,讓它完成了這一報仇的使命,再殺死它不遲。
想到這裡,我向嚴夫人和小女孩兒揮了一下手,就被綠綠扯著走了過去。
安凌顏斜插著走了過來,有些嗔怪地對她女兒綠綠說,“你這是幹啥?這麼扯著你小紅哥哥,象個啥?”
“嚴阿姨讓我們到她家去過節。”
安凌顏向嚴夫人那邊看去,嚴夫人也向她打個招呼。
安凌顏說什麼?她能說什麼?她敢說什麼?她只好衝嚴夫人一笑。
我和她擦肩而過的時候,她背對著嚴夫人,對我用口型說,“小心著她!”
我走過去,又回過頭來也用口型對她說,“你就放心吧。”
我們就走了過去。
綠綠扯著我來到了嚴夫人跟前,嚴夫人腋下挾個精緻的坤包,對我說,“今天是端午節,全國上下都在祭奠一位偉大的愛國詩人,咱到我家去,也去祭奠一位大好人,改革先鋒幹實幹同志。我今天早上煮的雞蛋、粽子,家裡還有林業局的同志送來的真野味!咱們一塊嚐嚐。走。”
說完,她就帶頭往出走,綠綠一手扯著我,另一隻手扯著嚴的女兒。
綠綠向我介紹,“小紅哥哥,這是嚴蘭,你看咱仨的名字,一個紅一個綠一個藍(蘭)的,都是帶顏色的字。”
我想象得出嚴夫人抱著襁褓中的嬰兒對我爸說,“老幹,你給孩子取個名吧。”
“我不取。”
“你是孩子的親生父親,你不給取誰取?”
“……那,我兒子叫紅,那這個孩子就叫藍吧。”
“‘藍色’的‘藍’?哪有叫這個名字的,叫‘蘭草’的‘蘭’吧?有人寫‘藍色’,也用這個‘蘭草’的‘蘭’,寫成‘蘭色’。”
“隨便你了。”
於是,我這個同父異母的妹妹就叫嚴蘭了——這一過程我歷歷在目。也就是說,綠綠的名字,不象她媽安凌顏對我說的那樣,而實際上也是徵求了我爸的意見,從我的名字順下去的。
我爸至少可以給七個孩子取名,“赤橙黃綠青藍紫”嘛。以後遇到單名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