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學校大門口的存車棚裡取了自己那輛“捷特曼”女車,一路繃著臉騎
回家,剛拐進自家那被一圈大樹圍起的院子,猛然看見有兩個女客人先自己走上了
自家的樓梯。一瞥之間,她覺得這二人像是學校的老師,其中一位還就是正在“開
導”她入黨的謝老師。她忙跳下車,一閃身,藏到一棵大樹的後頭。等兩位老師進
了媽媽的房間,才趕快推起車,一下竄進院,提著一口氣,躡手躡腳溜進自己房間,
再把門輕輕關上,放下書包,爬上床,拿起一本卡通畫報看著。看著看著,還真有
點困了,又想聽歌,找了半天,也沒找著那個“沃克曼”。這才想起,昨晚做功課
時聽歌,讓媽“沒收‘後,放在她房間裡了。於是沮喪半天,又不甘心馬上去做功
課,正無聊得無計可施,恨不得去頭撞南牆之時,門外卻有腳步聲傳來,而且就停
在她房門口了。她的心一陣撲騰,立即掀開被子,拱了進去。這時門開了。是媽媽。
而且就她一人。
“回來了?你學校的老師來了……”黃群大聲問。馬小揚忙衝過去,先把房門
關上,然後做著各種各樣懇求的手勢,讓媽媽小點聲說話:“噓……噓……”黃群
白她一眼:“幹嗎呢?她們就是來找你的嘛。那個謝老師說,她是你們學校黨總支
書記。是嗎?”馬小揚見媽媽依然什麼都不顧地用她那尖亮嗓門嚷嚷,都快急出
“心臟病”來了:“輕點……輕點……求你了……”“別跟我這兒裝神弄鬼的!你
瞧你,鞋都不脫就上床,越來越沒樣子了!老師來家訪,想了解一下家庭和你本人
對入黨問題有什麼看法。”馬小揚忙問:“你沒跟她們說我回家了吧……”“我只
說我過來看看。誰知道你到底回沒回家。”馬小揚立即鬆了一口氣:“太好了。那
趕緊去,告訴她們我沒回哩……”“你擺啥譜?學校黨總支書記親自找上門來,你
不見一見?”馬小揚開始撒嬌:“求您了……我在這兒多背五十個英語單詞,多做
二十道數學題,還不行嗎?求您了……”
在如此重大的原則問題前,“哀求苦惱”“百般無賴”“軟磨硬泡”……對黃
群都是不會起作用的。對待女兒入黨的問題,可以說比當年她自己入黨還重視。重
視一百倍。於是,在所有的“伎倆”都被全面“戳穿”,一一“識破”,重重“粉
碎”以後,小揚只得乖乖地跟著媽媽去隔壁房間面見謝書記。
這晚上,馬揚一回到家,就覺出家裡又出什麼事了。要沒事,黃群這時候早就
睡了,不睡的話,也一定早洗漱停當,在床上翻看她喜歡看的家庭類婦女類雜誌,
房間裡也一定只會亮著一盞半明半暗雕花鋼座重彩玻璃碎花拼貼罩子的檯燈,讓整
個房間瀰漫著一股特別溫馨恬靜的氣氛,並且在通衛生間的門旁椅子上放好了他洗
澡時要換用的內衣內褲,而在臥室的沙發上還會放上一套根據不同季節替換成不同
質地的睡衣睡褲——洗完熱水澡,他一般還要在沙發上稍稍地坐一會兒,爽一爽還
在出著汗的身子,並就著熱牛奶,把睡前要服用的藥片藥丸一一吞下;一般情況下,
他還會給幾個關鍵崗位的關鍵人員分別打上一兩個電話。(比如最近他派出兩個小
組去北京上海和山西、貴州等地諮詢、考察建設能源基地的相關問題。他每天都要
和這兩個小組的負責人通話,瞭解進度,掌握情況。)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