器槳打的水花高,魚不上鉤。我一早上就釣了這一條魚。”
喚茶先是有些不喜他的太活泛太滑頭,這時倒被他的實在引得眼睛一亮,說道:“餓了沒有?我早上蒸了陰米,澆點桂花糖吃,可香。”那陰米是把蒸熟的糯米飯曬乾,收在甕裡,幾年都不黴不壞。吃的時候只要略微加熱一下就可以了,正是路上吃的東西。
阿陳道:“一早都沒吃東西,真餓了。喚茶姐姐給盛一碗。”
喚茶給了盛了一碗,澆上多多的桂花糖,阿陳吃著,看喚茶殺魚取肉做丸子,吃完了又替她扇火,看看煤不多,又說去弄一箱煤來。喚茶身邊多了這麼個得力的人,又有人陪著說說笑笑,本來覺得無聊的船上漫漫旅途也變得有趣了。
第三十九章 結髮
第三十九章 結髮
法國人對埃及情深似海,隔山隔水也要親吻一下豔后的腳趾。“法老”投桃報李,一路追風逐浪,望馬賽而去。過了南中國海,印度洋,阿拉伯海,穿過狹窄的紅海,經過蘇伊士運河,進入了地中海。海水藍了又綠,綠了又藍。此時蘇伊士運河開通還不到三十年,整個西方都為這個盛舉而瘋狂,英國和歐洲各國為了蘇伊士運河大動陣仗,英國駐軍十萬,意圖控制運河。
英國有日不落的強勢,“法老”有法國作後盾。近鄉情熾,阿陳房裡的英國人和那個馬賽人彼此看對方都生厭,一日因小事發生了口角,大打出手,阿陳躲在一邊慘遭池魚之殃,被飛過來的酒瓶子劃破了頭,削去一點耳垂,登時鮮血披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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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菊人聽說後,命喚茶去照顧一下。喚茶只好再次下到三等艙,替阿陳清洗傷口,敷藥包紮。房間裡馬賽人已經被猶太人哄出去喝酒去了,剩下那個英國人靠在床上,咧著嘴忍著痛用溼布擦血咯巴。
喚茶看阿陳的傷也沒什麼要緊的,仍然說道:“小心些,別沾上生水,別吃發物,海魚海蝦別碰,管著點嘴。這兩天也別四處鑽,廚房少去,酒吧少泡,老老實實待著吧。聽人說就快到了,別山高水長都走過了,倒為了這點小毛小病弄得倒下。”
阿陳聽她一句一句雖是數落,卻是句句透著關心,心中得意,便有些不知輕重,嘻皮笑臉地說道:“喚茶姐姐,你就是我的親姐姐,比我親媽還親的姐姐。你能來看我,我定是上輩子修了大德,不,是修了三輩子的德,才能有你這麼個姐姐疼我。”
喚茶聽著不像話,豎是眼睛罵道:“你滿口裡胡說什麼呢?什麼親爹親孃親姐姐的?我是聽你家三老爺吩咐才來的,你當誰願意來你這個酒窖子?這眼珠子也沒有的洋人怎麼就只打破了你的頭割了你的耳朵,沒有把你的舌頭割了?我是伺候我家小姐的,你是什麼東西,也配我來伏侍你?”
阿陳被她一頓痛罵,愁眉苦臉地道:“喚茶姐姐,我渾身的血只有七缸半,這一下去了有三缸,你怎麼還罵我呢?又不是我惹的事,要罵,你去罵那沒眼珠子的赤佬去呀?”
喚茶被他的無賴腔調氣得不輕,果然衝那灰眼睛的英國人說道:“嗨你,又沒喝多了酒發酒瘋,打的什麼架?要打也到寬一點的地方去,在屋子裡頭掄的什麼拳頭?他惹著你了,你要見他的血?一缸子臭血,腥也腥氣煞了。馬上就到家了,就不知道消停些?”
她一頭罵,阿陳一頭隨聲附和,“對”,“就是”,待聽到她說“一缸子臭血腥氣”,忙辯道:“喚茶姐姐,怎麼又說到我了?我的血就算腥氣,也不是故意要放出來臭姐姐的。”
喚茶被他說得忍不住倒笑了。她這一笑,沒想到引得那個英國人開口了,說道:“姑娘,你說得太快,我聽不懂。”語調雖然不準,卻實實的是一句中國話。這一下把喚茶驚得啞口無言,指著他半天才道:“你……你……你會說中國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