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聽這話,太子猛然回頭,怒瞪著卓遙,滿眼都寫著“你究竟幫誰”的質問。
卓遙微微頷首避開目光。他也是心有餘悸,之前卓泓被刺殺的事,讓他在太子面前有些束手束腳。
太子深吸幾口氣後,朝侍衛揮了揮手。
侍衛們恭敬讓出一條道,孟瑛抱著白芷,頭也不回,轉身離去。
沒能羞辱到孟瑛,這讓太子渾身不自在,他轉頭望著靠在椅子上的宣王,挑了挑眉,開口道:“皇兄啊,孟瑛害你,你還打算坐山觀虎鬥嗎?”
宣王嗤笑一聲,他抬頭是笑非笑的盯著太子。
這張臉他可真熟悉,夜夜入夢的面孔,如何能不熟悉。
宣王恍惚之間記起,兒時父王落難,帶著梅妃與三個兒子東躲西藏。那時他九歲,孟瑛五歲,孟裕六歲。
六歲的孟裕與街頭的乞丐置氣,硬說自己是皇族。乞丐們東一嘴西一嘴,這訊息就傳開了,引來了追兵,險些讓他們一家人送了命。
而後來,父王問起訊息是如何走漏之時,孟裕卻將所有責任推到了自己身上。他嘴笨,也不敢反駁,只能顫抖地等待責罰。
可孟瑛,總在這種時候站出來。他總是理直氣壯,義正嚴詞地站出來,好似天不怕地不怕,他說要為自己查明真相,這才免了責罰。
孟裕的汙衊一次又一次,孟瑛的拯救也是一次又一次。
而他孟軒,卻像是一個沒有靈魂的木偶人,不斷承受著孟裕的作惡,同時又襯托著孟瑛的光輝。
往昔記憶閃過,孟軒自嘲著搖了搖頭,他仰頭,藉著酒,終是吐出了藏在心底過年的恨。
“孟瑛讓我嫉妒。而太子殿下你,讓我厭惡!”
*
孟瑛揹著白芷,上了馬車。
兩人似乎很有默契,心裡都隔著一道坎,卻沒有人開口問。
白芷悶有些難受,祈豐殿若是王爺一手操控,那她之前在船上的控訴,豈不是深深傷到了他的心。
太子與卓家的步步緊逼,讓她理解王爺的身不由己。
她想起那個讓人有些窒息的吻,忽的就感受到了他內心深處的掙扎。
她想自己也不算小孩子了,權利鬥爭意味著什麼,她從前可能沒法想象,但現在卻是逃不了了。
她既然選擇與他一起面對,就斷不能,再往他的傷口上撒鹽。
白芷想通了,想通了她該如何做。
她牽起孟瑛的手,靠在他的肩頭,溫聲道:“王爺,我明日去將祈豐殿的傷亡名單整理出來,人若是死了,就看看有沒有家屬需要贍養。若是沒死,就給他好好治傷,看看怎麼樣才能幫助他們更好的活下去。”
聽她這樣一說,孟瑛的胸口像針扎一般難受。
他的手指緊緊扣住座下木板,許久說不出一句話。
白芷沒有等到他的回應,繼續與他十指相扣。
“王爺,有什麼罪孽,我們一起承擔。我會陪著你一起贖罪。”
孟瑛終是沒有忍住,兩行熱淚奪眶而出,他轉身緊緊擁住白芷。
嘴裡喃喃著:“不要……我不要你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