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要找打啦?”正要對著他後腦勺亂拍,卻見侄兒眼眶溼紅,竟放聲大哭起來。
崔軒亮十七八歲的人了,說哭便哭,當眾號啕,當真丟人現眼之至。崔風憲嘿地一聲,正要痛加責打,兩名婢女卻搶了過來,先瞪了他一眼,隨即安慰道:“崔少爺,你沒事吧?”崔軒亮擦拭淚水,低聲道:“沒事。我……我自己起來。”他勉強爬起,卻又有些頭暈,小茗、小秀趕忙一左一右,將他攙住了。
崔風憲在旁邊偷看,只見侄兒的獸爪子剛巧不巧,全擱在人家的纖腰上,左右逢源,大小通吃,還不忘附耳說話:“走……我們去看陳叔賭博……”崔風憲又驚又妒,猛地右手暴長,一把扯住侄兒的髮髻,喝道:“臭小子,給我過來!”
崔軒亮腦袋向前,哎哎叫疼,如給他一路拖拉,堪堪拖到了徐爾正身旁。只聽叔叔一聲暴吼:“站好!給徐大人問安!”崔軒亮不大情願,可叔叔又死盯著自己,料來無法脫身,只得向徐爾正抱拳作揖,喃喃地道:“徐……徐世伯,您……您好……”徐爾正笑道:“我好,你也好,大家都好啊。”說著拍了拍身邊一張凳子,道:“來,坐下吧。”
崔軒亮雙手連搖,驚道:“不要了,我不要坐。”崔軒亮生平最怕兩種人,一種是行將就木的老頭,一種是呱呱啼哭的嬰兒。他見徐爾正望著自己,捋須而笑,似在等自己開口。一時間面有難色,支支吾吾,想了老半天,終於道:“徐伯伯,你……你吃過飯了嗎?”
徐爾正笑道:“吃過了。”崔軒亮喔了一聲,便又噎住了,只管低頭傻站著。
這崔軒亮狀似白面書生,可平日讀書時光不多,此際要與飽學宿儒對面說話,不免成了個啞巴。他頓時神色茫然,目光呆滯,與遇上少女時的健談判若兩人。
眼看侄兒久久放不出個屁來,崔風憲自是暗暗咒罵,正要應酬解圍,那徐爾正卻已笑了,自行開口道:“孩子,你叫軒亮,是吧?”
崔軒亮低著頭,囁囁嚅嚅地“唔”了一聲,徐爾正笑道:“器宇軒昂的軒,高風亮節的亮,真是好名字啊。”崔軒亮搔了搔腦袋,沒有應聲。徐爾正便又自行介面:“說來難為情啊,徐伯伯這幾日都在艙裡養病,沒機會和你談天。”
崔軒亮總算有話講了,他低下頭去,細聲道:“不打緊,我……我不用你陪。”正說話間,只見兩道兇惡至極的目光飄來,正是叔叔瞪人了。
崔軒亮嚇了一跳,自知叔叔如惡犬,時時會暴起傷人,可搜刮腸腸,卻也不知要說些什麼。他左顧右盼,忽見小茗、小秀朝自己猛眨眼,不覺心下一醒,忙道:“徐伯伯,您……您家裡可都安好?”崔風憲鬆了口氣,看侄兒還曉得問候對方的家人,好歹不算蠢到家了。徐爾正捋須微笑:“託令叔的福,徐某家中俱都安好。”
崔軒亮鬆了口氣,又道:“你……你家裡有很多人嗎?”徐爾正笑道:“當然。我有四男三女,都已婚嫁了,便又添了一大群內外孫,十五六個,我平日也記不全。”
徐大人多子多孫,崔風憲一旁聽著,便要奉承幾句吉祥話,卻見侄兒嘴角含笑,低聲道:“徐伯伯,您……您家裡有很多丫環嗎?”徐爾正微微一愣,反問道:“丫環?”崔軒亮微笑道:“是啊,就是像小茗、小秀那樣漂亮的婢女,您家裡很多嗎?”
徐爾正喃喃地道:“這……這我就不清楚了,大概七八個有吧。”崔軒亮聽得悠然神往,嘆道:“真好。我家裡都沒有婢女,只有兩個堂妹。可沒您家熱鬧了。”
家有一妹,如有一寶,場裡靜了下來,誰也不吭聲。良久,倒是那小茗先開口了,只見她問徐爾正:“老爺,這崔二爺過去是什麼來歷啊?為何這般武功高強?”
這小茗、小秀都是機靈丫環,日常專能給徐爾正添光,果然稍稍開口,便奉承了崔風憲幾句